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杨府群英记 > 第190章 自讨苦吃

杨府群英记 第190章 自讨苦吃

作者:公子无忌9889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9 19:51:33

夜已深,风过林梢,吹得军帐外的旌旗作响如怒涛。帅帐中灯火明亮,却难驱那天门阵带来的沉重压迫。任道安盘膝而坐,脸色在烛影中忽明忽暗。他缓缓道:“要想打开天门阵,必须得有一件宝贝。”

众将闻言齐齐望向他,连呼吸都压低了几分。孟良眉头紧皱,出声问道:“道长,何物可称‘宝’?”

任道安抬头,语气不紧不慢,却透出一股笃定与肃穆:“降龙木。”

焦赞一愣,正想开口,任道安已继续说下去:“此木天生灵性,可镇邪、驱毒、避煞。阵中所聚阴风毒焰,一经遇此木所炼之降龙木,必散无形。妖魅避之,如避烈阳。”

杨景目光一凝,声音低沉而有力:“此物何处可寻?”

任道安略一点头:“据我所知,东穆柯寨后山有一株老木,正是降龙木。其为当地镇山之宝,树龄六十载,今年正值木性圆满之期,若将其伐倒,断其头、去其根,取中间三尺主干,便可制降龙术。”

杨景心中已有几分定意,但仍追问道:“此寨如今为谁所据?”

任道安答:“老将穆羽,字天亮,昔日任我朝统制宫,刚直不阿,因不肯阿附权贵,被贬回乡,退隐穆柯寨,自据为主。他膝下有二子一女,皆是武艺高强之人。寨中兵士数百,操守严明,自种自食,从不扰民,在当地百姓中口碑极好。”

帐中将领听得默然无语,这样一支不属朝廷,却治寨有度、民心所向的势力,想从他们手中借走镇山之宝,恐怕远比战阵来得更难。杨景目光扫过众人:“此事虽难,却关乎破阵之机,须得有人前去走这一遭。”

焦赞原本就跃跃欲试,想到北地那一仗是孟良风头一时,如今若能为破阵立下首功,何尝不是大显身手的机会?他眼神一转,抢先一步站出:“元帅,这事我愿去办。”

杨景眉头微皱,看着他:“三弟,你向来性急,真能安得住性子?”

焦赞胸膛一挺:“去借东西罢了,又不是叫我去抢。我这人嘴也能说,说话不比打仗难。”

孟良站了出来,沉声道:“元帅,我随他一同前往。他虽性急,我自会稳住他。”

杨景略一点头:“那好,二位贤弟记住,到穆柯寨借降龙木,以礼为重,好话多说,赖话莫讲。告诉穆天王,天门阵一破,杨某自当奉上厚谢。”

焦赞咧嘴一笑:“放心吧元帅,这点事不在话下。”

当夜二人整装出发,盔甲轻挂,刀斧随身。孟良将火葫芦背在背上,二人翻身上马,趁夜色披风而去,直奔山东穆柯寨。

冬阳薄寒,山川肃穆,二人马不停蹄,一路打听路径。入得山东地界时,天色已转晴。远远地,只见两座山头对峙如门,穆柯寨嵌于其间,依山筑寨,形势险要。半山腰处建有石墙环绕,吊桥高悬,水沟深阔,前后设防精密。

二人勒马远观,山坡之上,树影婆娑,果香袭人。田地之中,禾苗翠绿,井然有序。更见得寨中喽罗兵装束整齐,有的巡逻放哨,有的修枝锄地,有的弯弓练箭,呼喝之声清脆有力。

焦赞咋舌:“这地方不简单,比俺们军营都像模像样。”

孟良微微点头:“穆羽治寨有方,不是等闲之辈。”

本应即刻入寨求见,但焦赞已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低声说道:“咱先别急着进去。任道安那老道的话虽不假,可万一这降龙木不在这儿呢?空跑一趟不冤吗?咱先去后山看看。”

孟良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只看不动,便行。”

两人绕路而行,沿着后山林道缓缓上行。山林清幽,风吹林响,片片落叶随风翻卷。不多时,两人在半山坡处果然望见一段石墙,墙后不远处,一棵古树横卧山岩之间,生势奇特。

那树从石缝中钻出,主干向东南斜伸,似昂首龙头,末端弯曲落向西北,仿佛尾扫地面。两侧树瘤隆起,形似双目,缝间微裂,宛如龙口咧开。树根拱出地面数尺,又蜷曲回绕,生得如龙爪伏地,枝叶繁茂,形貌诡异。

焦赞一眼望去,顿时眼珠发亮:“看那龙头龙尾,这准没错,就是降龙木!”

孟良亦神色凝重,缓缓点头:“此木形似卧龙,气势不凡,正合传言。”

两人跳下马匹,靠近寨墙。孟良左右张望,小声问道:“老焦,怎么办?”

焦赞嘿嘿一笑:“借呗。”

孟良皱眉:“你真觉得人家肯借?这是镇山之宝。”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焦赞小声嘀咕,眼睛眯起,“你在这儿给我放风,我翻墙进去,几斧头下去,把树砍倒扔出来。你在这头剁掉枝叶,我们扛上马,走人。”

“那不是偷?”孟良直视他。

“你说话别那么死板。”焦赞一脸正经,“这叫‘借而未言’。等这东西真管用,破了天门阵,我们再登门重礼相谢。到时候他们还能不领情?”

孟良摇头叹了口气:“……你真要干,我就给你放哨。动作快些,别出岔子。”

“交给我。”

山坡上寒风突起,孟良大步奔下山去,从马背上扯下那柄沉沉的大斧,转身提着就往山上跑。焦赞还在墙边守着,低头催他快些。孟良一口气跑到寨墙前,双手一按墙头,正准备翻身而上,却猛然听得两边“唰唰”声响,如有蛇影疾掠,紧接着左右两道壕沟中腾地冒出十余条身影。

那些人身披短甲,脚踏鹿皮靴,个个手执长枪大刀,训练有素,齐齐上前,一道将两人围了个结实,寒光闪动间,杀气顿起。

“哪来的贼寇,敢来偷我寨中降龙木!”为首一人怒喝,嗓音如雷,惊得林中飞鸟惊起,枝叶簌簌。

孟良眼中精光一闪,暗叫不好。焦赞脸色骤变,一把拉住他,二人几乎不假思索地撒腿便跑。山风逆卷,两人如两道黑影掠下山坡,身后喽罗兵如潮涌般追来,焦赞回身一枪逼退一人,孟良挥斧挡路而出,护着二人跃上战马,手擎兵刃,就待突围。

正当此时,远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奔腾之声,踩得碎石翻飞、尘土飞扬。一个矮胖的身影连蹿带跳地冲了上来,步伐虽不快,但带着股莫名的杀气。他身材五短,脑袋圆如瓠瓜,脸皮泛黄,一对八字眉下嵌着两颗黄眼珠,鼻梁低塌,大嘴一咧,露出一排稀疏黄牙。他身上的粗布短打早被汗水浸湿,身后背着一对铜锤,锤柄短、锤头小,看上去倒像是小孩子家的玩具。

此人正是穆柯寨头目穆瓜。

穆瓜虽其貌不扬,却是寨主穆羽最信任的心腹。他忠心耿耿,处事利落,一年四季奔走寨中,不论柴米油盐,还是军务守卫,样样精通,是寨中公认的硬汉。他这一到,气势顿显不凡。

“哎!”穆瓜站定,高声怒喝,“哪来的野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动我寨中的降龙木?”

这一声喝得山坡一静,连喽罗兵都收了杀势,转头看向穆瓜。

孟良抿了抿嘴,脸皮微微发热。自己堂堂边将,如今竟干起了“翻墙砍树”这种事,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可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他干脆横起大斧,强装镇定:“哼,砍树怎么了?我们奉命取木,有急用,不砍不行。”

“你们是何人?”穆瓜双眼圆睁,眸中寒光跳动。

“我们是为降龙术而来!”焦赞抢上一步,铁枪点地,怒声道,“此木关系我军破阵大计,尔等速速退开,否则,我等一怒之下,踏你山寨,屠你全寨上下!”

此言一出,山风似乎都静了几分。

穆瓜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眼角抽搐,他哼了一声,将手中铜锤在掌心一拍,笑意不达眼底:“两个军中莽汉,竟敢在我穆柯寨口出狂言?你们真当这里是荒郊野岭,没人作主?”

说完,他一挥手:“弟兄们,给我拿下这两条野狗!”

喽罗兵闻令齐动,有的呐喊扑上,有的摆刀抖枪,围着孟良、焦赞咄咄逼近。

孟良冷哼一声:“欺人太甚!”

他猛地踏前一步,大斧一横,斧风席卷,震耳欲聋。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数柄兵器被斧风震飞,喽罗兵惊呼着后退。孟良再一转身,斧锋猛扫,刀光霍霍如风车转动,逼得众人不敢再近。

焦赞大喝一声,铁枪如龙,枪花四绽,一时之间也无人能近其身。山坡上雪地被踏得凌乱,尘烟滚滚,喽罗兵步步后退。

穆瓜见势不妙,怒火攻心,大喝一声:“你们真当我穆家人好欺负?老子今儿就收你们这两条命!”他说罢冲上前,双锤一舞,如风车乱转,直奔孟良。

孟良看了看那对锤,嘴角一撇:右手的顶多五斤,左手还不到四斤半,根本就是拿来哄孩子的。他也懒得说话,大斧子一提,斧锋如虹,转身就与穆瓜战在一处。

两人你来我往,锤斧交击,火星飞溅。穆瓜虽说架势十足,但兵器实在轻飘,几回合下来已被逼得气喘吁吁。孟良一边砍一边笑:“你这锤,回头拿去炖肉吧!打人可不行!”

穆瓜被他一激,气得脸涨通红,忽地虚晃一锤,抽身跃出圈外,大喊:“弟兄们,快回寨通知寨主!有人要抢咱们降龙木啦!”

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孟良转头一看,焦赞也驱赶着剩下几个喽罗兵,气势如虹。两人立刻凑到一起,孟良兴奋地一拍大腿:“老焦,他们都走了,咱还等啥?这树,咱现在砍就是!”

焦赞嘿嘿一笑:“对头,赶紧动手!”

孟良、焦赞刚想翻墙动手,忽听背后一阵马蹄翻飞,踏得山道碎石四溅,尘土扬起。他们齐齐一惊,扭身回望,眼前一幕顿时让二人倒抽一口凉气。

“呀……”焦赞失声。

只见山口处,一支女兵方阵疾驰而来。前排少女个个十六七岁年纪,背弓佩刀,动作干练,眉目间透着英气。她们一到近前,便猛地勒马,宛若齐刷刷落下的一堵人墙,随后默契分列两边,动作利落无声。

而在众女兵中间,一匹雪白战马缓缓踱出,蹄声沉稳,如击战鼓。

马背上坐着一位银甲女将,年不过十**岁,肤如凝脂、目如寒星,银甲贴体,一身素装映着晨光,仿佛百花丛中立起的牡丹仙子。然而这“仙子”并不柔弱,她的眉间隐隐带着一抹杀气,眼神如刀,气场逼人。

她美而不妖,娇而不弱;

文中带威,武中藏静;

眉含锋芒,眸透战机。

孟良心中咯噔一下,握紧了斧柄,焦赞却咧咧嘴:“好嘛,捅了马蜂窝了……这丫头,怕是要把我们当劈柴砍了!”

在这偏僻山林间,竟有如此阵仗?如此人物?孟良也有些发虚了——不是怕,而是意外:这世道真是藏龙卧虎,光景不对。

这银甲女子,正是穆柯寨现任寨主穆桂英。

穆桂英出身离山紫霞宫,是离山圣母座下首徒。自小在深山修行,习兵练武十余载,刀马弓箭样样精通,更通晓兵书战策,胸藏韬略,胆识过人。

三年前,杨宗保因伤流落至紫霞宫。穆桂英亲自照料,日久生情,芳心暗许。圣母看出她心志早不在清修之道,便为其指点迷津:“南北将乱,天门阵现。你该出世,为将为帅,平定战祸。”

临别之际,圣母将一张手绘《天门阵图》交予她,叮嘱她细细参悟:“此阵按三才五行八卦九宫布局,母阵套子阵,子阵藏母阵,牵一动百,变化莫测。我曾亲赴九龙山观阵,绘此图。但当时阵势尚未成全,故小阵未全画出,奥妙未尽。”

穆桂英接过阵图,恭敬拜谢。又问:“弟子何时出山?”

圣母答:“待穆柯寨后山降龙木成材,便是你出世之日。”

她回寨后,得知母亲已逝,父亲年迈,两个兄长性情粗直,不善主事,便自请接掌寨主之位。几年时间,穆桂英整顿寨务、训练兵卒、清扫周边山匪、修渠种粮,使穆柯寨方圆百里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颂。

降龙木的长成成了她心中那把定音锤。每日除去演阵练兵,她便到后山观那棵古木。父亲穆羽曾言:“此树六十年一成,如今正好满数。树干有二瘤,似龙眼,待它张开,便是成材之时。”

三日前,龙眼裂开。桂英心中振动,知出世之期近在眼前。但三日过去,风平浪静,毫无征兆。今日她亲自前来再观,恰逢穆瓜仓皇来报:有人闯山盗木、打伤喽兵、强掳而退。

穆桂英当即披甲,率女兵出寨。

眼前这两人,一副泼皮模样,举止粗鲁,衣甲不整,不见军印将号,反倒一身蛮气。穆桂英策马向前,语气冰冷:

“胆大的狂徒!你们是干什么的?”

孟良还坐在马背上,端着斧子,脸上装着几分蛮横:“要降龙木来了。”

“降龙木?”穆桂英目光锐利,“你们要它做什么?”

焦赞在旁插嘴:“元帅说了,非此木不能破阵。”

“哪座阵?”穆桂英反问。

孟良翻了个白眼:“你不用管!反正你也不懂,把树给我们就行了。”

穆桂英冷冷打量着这两个愣头青,越看越不像正道军人——神色飘忽,说不出阵名军号,说话粗俗无据,连基本将令口气都没有。她心中已有定论。

他们根本不是来借树的,甚至不一定是宋军之人。此事极有蹊跷,或是北国奸细探路,或是山贼假冒军令,趁机盗宝。

她轻轻抬手,女兵弓箭齐齐拔出,却未放箭,只等她一声令下。

她语气更冷:“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孟良被穆桂英目光逼问得心头冒火,索性硬着头皮胡搅蛮缠。他一拍肚子,大声嚷道:“我们是边关大将!我姓孟,他姓焦,你就管我叫二爷,那位是你三爷,听清楚没有?还不快把树砍了送来!”

这等粗话一出,周围女兵尽皆变色。穆桂英眉梢一挑,怒意上涌。她冷冷盯着孟良,心里已然肯定:若是边关大将,怎会不懂礼数、满口粗鄙?此辈狂徒,分明是来撒野的!

“你们张口闭口都要降龙木,凭什么?”穆桂英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冰冷,“一副泼皮做派,口无遮拦,也敢自称官军?”

孟良不屑一哼,撇嘴讽道:“你们这帮山里人,占着朝廷土地,还敢管我们说话?我家元帅要用这棵破树破阵,就随我们砍了,你们拦得住?”

他斧柄一敲鞍桥,凶相毕露:“黄毛丫头,听不懂人话?快把你们寨主请来!”

穆桂英目光微沉,淡淡应声:“我就是寨主。”

“你?”孟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更好!快快让人把降龙木砍了送来!不然,孟二爷今儿个就平了你这小山头!”

桂英冷笑一声:“哪来的两头野兽,言语粗鄙?降龙木在我寨中数十年,从未外借,今日倒要看看,你们拿我能如何。”

焦赞不耐烦了,瞪眼怒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咱直接动手得了!”他抽出铁枪,指向桂英,“小娘子,识相的就让开,不然挨枪!”

“对,砍树去!”孟良大吼一声,大斧高举,“你不给?那就别怪这玩意不长眼!”

他一催战马,狂奔而上,四斧连环斩,直奔穆桂英而来,嘴里还呲牙咧嘴叫嚷:“劈脑门儿,扎眼仁儿,剔排骨,砍肉锤儿!”

穆桂英早已提刀在手,马鞭轻挽,身子一沉迎战。斧影呼啸如风,穆桂英却不慌不乱,刀刃翻飞将其一一挡开,但一时间竟未还招。她暗自惊讶:这红脸大汉力大斧沉,招法虽粗,却狠辣毒辣,若是寻常人恐怕当场便得落马。

谁知那孟良拨马再来,还是那一套四招,斧风如旧,毫无变化。

穆桂英眼角微挑,冷笑浮起,心头放松:“原来不过尔尔,就会这几招?”

她喝道:“你打完了?那换我了。”声未落,手中绣绒刀骤然前刺,“啪!”地一声脆响,刀背重重击在孟良腰侧。

孟良只觉腰骨一麻,整个人从马上“扑通”栽下,重重摔在地上。

穆瓜领喽兵上前,毫不留情地将孟良扭住手臂,一边捆一边骂道:“狗胆包天,还敢抢寨中圣木!”

焦赞大惊,抖手挺枪,横冲过来,一枪刺向桂英面门。

穆桂英手腕轻抬,刀光一荡,“铛”地一声,将那柄大枪磕得偏了出去。趁焦赞变招未至,她战马贴近,刀刃顺势一撩,焦赞便如断线风筝,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摔得一身灰尘,翻滚数圈。

穆瓜带人再度冲上,将他一并拿下。

孟良倒在地上,怒火冲顶仍嘴硬不改,挣扎着骂道:“你丫头敢动官老爷?你叫什么名号,报上来!”

穆桂英从容收刀,冷冷说道:“穆桂英,穆天王是我父亲。你们倒说说,谁是你们的元帅?你们姓甚名谁?谁让你们来盗降龙木?”

孟良知局势不妙,气焰终于泄了,咧着嘴干笑:“姑娘,我们确实是官军,不是强盗。我叫孟良,他叫焦赞,奉杨元帅将令前来取降龙木,确实有用——我们说话不中听,冲撞了你,还请姑娘大人大量,放我们回去。”

穆桂英眉心微凝,脑中闪过一个名字:杨元帅——杨景?

她沉思片刻,冷声说道:“若真是杨元帅手下,为破天门阵而来,那我该给几分薄面。但你们二人言行粗蛮,擅闯后山、伤我喽兵,还辱我寨名,此事若不严惩,何以示信?”

她转头吩咐穆瓜:“打二十军棍,教他们长点记性,之后放他们回去。”

“是!”穆瓜冷笑着撸起袖子,亲自抄起鞋底,“今天要不是寨主宽容,我非把你俩屁股抽烂不可!”

孟良嘴里还不干不净:“你敢打边关大将?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你耗子窝!”

“打!”穆桂英冷冷道。

喽兵上前,抓住孟良架起屁股,一顿鞋底抽得“噼啪”作响,倒不至太疼,但羞得孟良脸比屁股还红。

焦赞原想硬撑,见状也低下了头。

穆桂英挥手:“放人。”

喽兵解开绳索,找回他们的兵刃和战马。孟焦二人灰头土脸,不敢多言,翻身上马往山下溜去。走到半山腰,孟良又来了劲儿,回头朝山寨大喊:“你们等着,大太爷这就搬兵抄山!”

喊了几声,山头无一回应。

两人一路下山,尘土扑面,心情比来时沉重百倍。焦赞长叹:“咱们是来取木破阵的,结果被打屁股赶下来,脸都丢尽了。”

孟良不服气:“哼,胜败乃兵家常事!”

焦赞撇嘴:“拉倒吧。降龙木没带回去,回去也得吃官司。”

他思忖片刻,目光一闪,压低声音道:“不如来个调虎离山之计——你不是有那火葫芦么?咱放把火,把他们引下山,我翻墙再偷树去!”

孟良摸着火葫芦嘿嘿一笑:“此计妙极。”说干就干。他绕着山坡转了一圈,很快找到一处地势偏僻的松柏林,松枝干枯,油脂饱满,枝干交错,如棚盖密布,正是放火的好地方。他暗自得意:这风口放火,连神仙也救不回来。

他拔开火葫芦嘴,抬手一拍底部,“啪!”一枚赤红火球飞出,猛地击中一棵松树枝头。干枝瞬间点燃,火舌卷起,卷着松脂“哧啦啦”爆响。紧接着又是一记火球打在邻树,烈焰一闪即起,两棵树瞬间燃烧。

他步步推进,又是几记火球飞出,火势如同脱缰猛兽,一下子从点火变成连片燃烧,红光冲天,热浪翻滚。今日西南风正紧,火借风势,如浪卷山林,眨眼之间已成熊熊火海。

林火的气味穿透山谷,呛鼻刺喉,焦赞咧嘴笑道:“这下子他们准得下山救火去!”

不出所料,穆柯寨岗哨最先发现异样,望见远处林子已成火海,岗楼上的警锣第一时间敲响,“当当当——”节奏急促,一听便知是火警号。寨中立刻炸开了锅,喽兵四面奔来,提水的、抱桶的、背着湿布的、拖着铁锨的,甚至还有端着锅盖、提着粪桶的,全往起火方向奔去。

穆桂英刚回到绣房,手里还捧着茶,眉头微皱,心中思忖:那两个家伙言辞粗鲁,行事莽撞,但言下之意,却似真是奉命而来……若他们真是朝廷将领来求降龙木,岂不正是自己出山之机?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密集锣声,铿锵急促。桂英心头一凛:这是三长两短一闷锣——是火警!

她刚站起身,穆瓜已推门闯入,满脸焦急:“小姐,东山林子起火了,烟已经窜起来了!”

“哪一片?”她稳稳问。

“东北角松柏林。”

桂英闻言反倒坐回了椅中,神色平静:“西南风正急,火逆风烧不过来,烧不到山寨。”

穆瓜怔了怔:“真……真的烧不过来?”

“那片林子对面是官道,再过去是麦田,火路到那就灭了。”

她轻抿一口茶,却目光一凝:“但问题是……没人能进林子,怎么起的火?”

穆瓜也意识到不对劲:“小姐,是不是那两人搞的鬼?”

“八成是调虎离山。”穆桂英起身,长刀挂腰,目光凌厉,“穆瓜,带两百人守住降龙木,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带人灭火。有异动,鸣锣传信。”

穆瓜应下,匆匆离去。

此时,孟良与焦赞正躲在林边看着大火势头,火焰如赤龙翻滚,黑烟遮天蔽日,热浪扑面。焦赞拍着腿笑道:“哈哈,这火一烧,他们肯定全下山救火去了!”

孟良手痒,干脆拿着一根点燃的树枝又去点了几处,嘴里还咕哝:“不够,不够,再烧大点!”两人如同孩童放火,一边引火上山,一边哈哈傻笑。

但意想不到的是,风向突然转了,西南风猛然加剧,火势被吹得倒卷回来,如逆浪奔袭,瞬间席卷山坡。浓烟滚滚中,火舌仿佛活物,直扑两人面门。

“哎呀我擦!”焦赞一声惨叫,胡子瞬间卷起一片,烧焦的气味刺鼻难忍,吓得他扭头就跑。

孟良也被呛得眼泪横流,一边咳嗽一边狂奔,“这怎么反着烧了?”

火势追得太快,两人逃得太慢,焦赞险些从马背上滚下来,喊道:“快快快,再慢就真成火葫芦烤猪了!”

这时,山道上已有大批寨兵赶来救火,孟良连忙对焦赞喊:“快快快,他们下山了,计策成功!趁现在,后山砍树去!”

两人骑马绕路奔向后山,心中激动不已,仿佛功在旦夕。但当他们翻过山岭,远远看见降龙树下那一圈密不透风的防守时,脸色瞬间变了。

穆瓜早就带人布防,三层喽兵,利刃在手,目光如狼。穆瓜亲自提着铜锣站在树下,一见两人,立刻“当当当!”连敲三记急锣。

寨兵怒吼一声:“抓贼!”

杀声响彻山谷。

孟良脸色大变,勒马掉头:“坏了!被看穿了!”

焦赞一边打马狂逃一边喊:“完蛋了,这丫头比鬼还精!”

身后杀声渐远,两人不敢停留,直奔八十里外的连营方向。

赶了半天路,终于到了连营外二十里,两人勒马喘气,坐在道旁树林边,狼狈不堪。

孟良把斧子扔到地上,叹了口气:“老焦,咱这回是连裤子都赔了。”

焦赞苦着脸:“降龙木没拿回来,倒挨了顿揍,差点儿命都送了。”

孟良抹了把脸,唏嘘道:“还被人家用鞋底打屁股……这要是传出去,咱还混个屁啊!”

“关键回去怎么跟六哥交代?”焦赞垂头丧气。

两人对望一眼,皆觉羞愧难当。林间风吹过,草木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他们这场荒唐又可笑的失败。

夕阳西沉,残照如血,天边的晚霞映红半边天,远山剪影渐沉,晚风拂动旌旗,吹起片片黄叶。林间小道上,一支巡营小队缓缓而来,马蹄铿锵、甲光铮亮。前头骑马的一员少年将军,鬓角尚显稚气,眼神却沉稳如锋。他银甲白袍、英气逼人,正是杨家小将——杨宗保。

孟良一眼认出宗保,心中一动,嘴角浮出一抹狡黠笑意,拍着焦赞的胳膊低声道:“机会来了,咱不如把这事交给宗保。”随即他起身高声喊道:“贤侄——!”

宗保勒马驻足,看清两人尘头土脸、神情憔悴,惊讶地问道:“二位叔叔?你们不是奉命去借降龙木了吗?怎么在这儿坐着发呆?”

焦赞咬牙切齿地回道:“唉,别提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们俩去了穆柯寨,没见着老寨主,却撞上个叫穆桂英的女寨主。这丫头不仅油盐不进,降龙木一句话不借,还让人把我们绑了,狠狠打了二百鞋底!你说这脸往哪搁?”

宗保闻言一愣,脱口而出:“你们挨打了?”

孟良重重点头,拍着屁股哀叹:“可不是嘛,打得我现在坐都不敢坐实了。我们两个也没脸回去见你父帅了,正琢磨怎么交代这事呢。你这是去哪儿?”

“奉父帅将令,巡营查哨。”宗保目光扫了扫二人,眼中隐有疑色。

孟良趁机说道:“贤侄啊,既然你来了,不如替我们走一趟,去打那丫头一场,把降龙木讨回来。”

宗保正色摇头:“不可。我奉的是军令,途中擅离职守,是违军规的事,父帅若知,必重责。”

焦赞连忙劝道:“你放心,事成之后,降龙木一得,杨元帅高兴还来不及,谁还追究这个?”

宗保迟疑不语。孟良眼珠一转,忽地语气一沉,撒了个谎:“唉,宗保,其实那丫头说的话,不止是冲我们二人,更是冲着你和你父帅来的。她冷笑着说,‘降龙木原本也不是不借,偏是杨景来要,就一个字:不!’她还说,打我们的屁股,就是打你们杨家的脸。你说,她这不是把你们杨家当回事了吗?”

宗保听得眉头紧锁,脸色瞬间变了。他自幼耳濡目染,最重忠勇家声,杨家将何曾在谁人面前低过头?如今人未到,名先辱,岂能坐视?

孟良又在旁添了一把火:“宗保啊,你是杨门之后,若连这口气都咽了,我们叔侄往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这口气要是咱们忍了,穆桂英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焦赞在旁敲边鼓:“你若是怕她,也不必勉强,咱俩回头告诉元帅,这事儿你不敢接。”

宗保咬牙,双目喷火,战意腾腾,一甩缰绳,战马长嘶跃起:“谁说我怕了?区区一女子,胆敢辱我杨门?走!我倒要看看她穆桂英是何等人物!”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