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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群英记 第109章 厉兵秣马

作者:公子无忌9889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9 19:51:33

于洪与林文善正坐在帐中,听完斥候飞骑的禀报,二人瞬间如遭雷击,几乎同时站起。

“什么?李显钧、李泊、刘孝……被生擒?”于洪猛地一拍案几,手背血管暴起,脸色一下子涨红,继而惨白。

林文善眼神凌厉如刀,额头青筋直跳,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缓缓坐下,却像是被人从天灵盖上敲了一闷棍,眼前发黑。

这可不是普通将领李显钧是李后主的堂弟,保江王,正牌的皇亲国戚。若他在前线出事,那就不是兵败的问题,而是他们俩的人头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

“快调兵追击!”林文善终于反应过来,猛地转身冲出帐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追上刘金定,把人抢回来!”

于洪也火速披挂上阵,咬牙切齿:“就算把命搭进去,也要把人夺回来!”

然而,刘金定早料到他们会狗急跳墙。

她行事一向谨慎。此次突袭能得手,她就没打算恋战。天色未亮,南唐营地混乱尚未平息,她已经带着俘虏突围而出。她心里清楚得很,李显钧若能活着送回寿州,这一战才算赢;若半路被截,那便功亏一篑。

寒风如刀,黑夜未尽,马蹄声碎如急雨。刘金定裹紧披风,策马疾驰在林野之间,身后是亲兵护卫,押解着三名俘虏连夜赶路。李显钧三人被缚于马上,狼狈不堪,不复昔日贵胄威仪。

当天光微亮,寿州的城墙在晨雾中浮现时,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开门!”她一声高喝,疲惫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城门轰然开启,寒风倒灌进来,她带兵疾驰入城,命人将三名俘虏直接押送入狱,严加看守,连夜盘查身份背景,一丝一毫都不容疏忽。

其余将士则纷纷勒马在帅府门前,个个衣甲未解,脸上却洋溢着打了胜仗的兴奋与轻松。他们翻身下马,快步奔向帅堂,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帅堂内灯火通明,赵匡胤、苗从善、陶三春等人整夜未眠,心神不宁。赵匡胤背手踱步,眉头紧蹙;陶三春则坐不住,起起落落,目光时不时看向门外。

忽闻营门传来疾马嘶鸣,紧接着亲兵高喊:“刘将军凯旋!”

赵匡胤顿时止步转身,眼中一亮。

刘金定推门而入,战甲未解,发上还挂着夜露,神色却分外冷静:“禀万岁,曹金山、冯茂二人已成功营救,李显钧、李泊、刘孝三人现已押入大牢。”

赵匡胤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大步迎上前来:“好!打得漂亮!”

苗从善露出欣慰之色,陶三春更是喜极而泣,一把拉住刘金定的手,满眼感慨:“我们南征以来,还从未打过这样的大胜仗!擒下两个王爷,一名大将,你这仗打得漂亮!”

一众老将也纷纷起身,行礼作揖,眼神中是实实在在的佩服。

陶三春感慨不已:“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刘小姐你年纪轻轻,能料敌先机、出奇制胜,真有诸葛武侯之风。此战之功,等万岁亲自封赏。”

刘金定笑着还礼:“陶元帅谬赞。今夜之胜,非我一人之力,皆赖众将士奋勇向前,齐心破敌。”

赵匡胤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问:“冯茂,明目露找到了没有?”

冯茂上前施礼,憨憨一笑:“禀万岁,臣夜探敌帐,拿到于洪的百药箱。只是药太多,不知哪瓶是明目露,索性全带回来了。”

说着,他从怀里、腰间、靴筒里掏出一个又一个小瓶,玉的、铜的、瓷的、玻璃的,全都摆在帅堂长案上,密密麻麻,五颜六色,一大堆。

众将一看,全都笑出了声。

“冯将军这法子也不赖,反正不认得,全搬回来!”有人小声嘀咕。

赵匡胤也乐了:“金定,你来认一认。”

刘金定走上前去,细细嗅闻,每一瓶都认真查看。终于,她从中取起一只青花瓷瓶,轻轻摇了摇,闻了闻,点头道:“就是它。这个瓶里装的,正是明目露。”

赵匡胤精神一震,抚掌而笑:“好!冯将军首功一件!”

冯茂不骄不躁,抱拳领谢,退至一旁。

这时,曹金山也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微臣夜入敌营,盗得李显钧所佩宝刀,献给万岁。”

说完,他将宝刀高举过顶,内侍上前接过,呈于案上。

赵匡胤亲自取刀,只见刀鞘为绿鲨鱼皮,嵌金饰件,刀盘上刻着“劈水斩龙”四字,刀柄缠着杏黄绸带,做工精绝。

他轻按刀簧,“嘎吧”一声,宝刀出鞘。寒光乍现,堂中气温仿佛骤降三分,刀锋寒气逼人,隐有龙吟之声。

赵匡胤眼神炽热,连连赞叹:“好刀!好刀!此刀非凡兵也,锋利异常,价值连城,想不到落于曹将军之手。”

他本想收下,但转念一想,曹金山冒死夺刀,若据为己有,实在不光彩。正犹豫间,苗从善轻声提醒:“万岁,如今李显钧尚在,南唐未亡,此刀正可用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可轻弃?”

赵匡胤闻言,脸微微一红,立即改口:“军师所言极是。曹将军,此刀你便佩着防身,望你继续为国出力。”

曹金山连连推辞,苗从善在旁笑道:“万岁赏你,自当受之。”

曹金山感激涕零,拜谢皇恩,将刀佩于腰间,整个人气势顿涨,如虎添翼,威风凛凛。

陶三春与赵美容陪着刘金定,急匆匆从帅堂转入后宅,手中捧着那瓶刚刚识出的明目露。她们心中明白,这药关系着两名将士的双目,片刻不能耽误。

石英与艾银平早已在榻上等候,房中点着药炉,窗纸被晨光染得发白,气氛却压抑而紧张。陶三春亲自为石英揭开纱布,那眼角已微微红肿。刘金定稳住呼吸,将药滴入石英眼中。片刻之后,石英低声道:“有点辣……但好像能看清些东西了。”

医官在一旁观察,脸上浮现惊喜之色:“药效极快,不出半日,便可恢复如常。”

紧接着给艾银平点药,因她受伤更重,需闭目调养几日,但情况也已稳住。三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帅堂中,赵匡胤、苗从善与众将仍在等候,谁也没说话,只听得殿外风吹旌旗之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门一开,陶三春与刘金定步入堂中,面带笑意。

陶三春拱手道:“万岁,明目露果真奇效。石英当场见好,艾银平亦无大碍,调养几日可复原。”

赵匡胤闻言,眼中一亮,顿时放声而笑:“好!好!朕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喜形于色,挥手道,“设御宴,为刘将军接风,为冯茂、曹金山庆功今日,朕要亲自为诸位斟酒!”

中军早已准备,长案列起,香膳美酒摆满帅府前厅,盔甲卸去、战袍更换,将士纷纷净面更衣,换上轻甲,满堂皆喜。

此时已日出三竿,日光如金,照亮廊下红漆柱,庭中鸽哨声声。赵匡胤举杯,正要开口,忽听城外“轰”一声巨响,紧接着炮声连天,响彻云霄。

众人脸色齐变。

一名中军官狼狈奔入,扑倒在地,声如洪钟:“启禀万岁!南唐妖道于洪,倾全国兵马压境,已至寿州城下,声称若不交出李显钧、李泊、刘孝三人,便即刻架炮攻城!”

赵匡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中酒杯轻轻一顿,杯中酒溅出几滴。

“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冯茂第一个拔剑而起:“敌来得正好,我等出城迎战,杀他个片甲不留!”

高君保也跃然而起:“趁热打铁,将于洪和林文善一并擒下,免除后患!”

但陶三春连连摆手,沉声喝止:“不可!敌军倾巢而来,正是气焰最盛之时。此时硬拼,只会两败俱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取。”

高怀亮却不服:“陶帅,敌军兵临城下,我们若不应战,岂不被看作畏战?再者,万一他们真下令炮轰城池,寿州城池狭小,百姓伤亡如何抵挡?”

赵匡胤听着众人争论,眉头紧锁,一时难下决断。他目光一扫,看向一直未发一言的苗从善:“军师,此事你怎么看?”

苗从善缓缓一笑,语气笃定:“万岁勿忧,臣早有良策。”

“哦?愿闻其详。”

“此策不用一兵一卒,不费一箭一矢,便可让南唐大军退兵。”

赵匡胤微微眯眼:“有这等妙计?那你为何不自己施行?”

苗从善轻轻一笑,目光移向刘金定:“此策,非金定不可。”

赵匡胤回头望向刘金定:“刘将军,你可有破敌之策?”

刘金定坦然一笑:“让林文善倾巢而出,正中下怀。请万岁、众将随我登上城楼,随后将李显钧、李泊、刘孝三人押至城头,依我指令行事。定叫敌军退走,不敢妄动。”

众人听罢,皆面露讶色,转瞬又齐声称善。

半个时辰后,南城城楼之上旌旗猎猎,兵刃如林,赵匡胤、陶三春、刘金定率众将一字排开,身披甲胄,气势如山。

刘金定手扶垛口,冷冷望向远方。

护城河对岸,南唐大军果如洪水倾泻,铺天盖地,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战鼓声声震耳,两门红漆巨炮已架在阵前,炮手手执火绳,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发炮轰城。

她眼神一冷,转头吩咐:“放话,召敌将答话。”

一名宋兵抱拳领命,登高呼喊,声震城头:“南唐将士听令速请主帅林文善前来答话!”

喊声穿云裂石,片刻之后,对岸喧哗声戛然而止。林文善果然勒马前出,来到河边,抬手遮光遥望。

他见城楼上将士林立,金盔银甲,一字排开,赵匡胤高坐正中,刘金定风姿傲然,陶三春目光如炬。

林文善目光一凝,冷声喊道:“城头可是刘金定?”

刘金定高声回道:“正是。”

“哼!昨夜你夜袭我营,盗我药箱,劫我宝刀,还擒我王爷,此等行径,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兵不厌诈,胜者为王。”刘金定语气冰冷,“林元帅,你两个王爷、一员大将如今落在我手中,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林文善脸色阴沉如墨:“少废话,速速放人,否则本帅即刻攻城,活捉赵匡胤,血洗寿州!”

“你失算了。”刘金定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手指前方,“你自己看!”

林文善顺势望去只见城楼之上,三名俘虏五花大绑,发鬓散乱,面如死灰。其后三名刽子手高举鬼头刀,刀刃寒光耀眼,杀气逼人。那架势分明是只等令下,立刻斩首示众!

寿州城头,寒风凛冽,旗帜烈烈作响。天色昏沉,乌云低垂,南唐兵马密布四野,炮车林立,箭楼耸立如林,一切似乎都昭示着即将来临的血战。

刘金定身披银甲,立于城头,风拂战袍猎猎作响。她目光冷峻,望着远处指挥若定的南唐主帅林文善,忽地扬声喝道:“林元帅,你若一点炮攻城,这三名南唐俘虏的脑袋就会在追魂炮响起时齐落地。你攻得下寿州,但救不回他们的性命!你若真想保人,最好是收起你那些铁火兵器。”

她的话在风中震荡,如钟似鼓,传遍南北。林文善骑在马上,脸色一变,身侧亲将也面面相觑。他刚欲开口辩驳,刘金定的声音再次响起,字字铿锵、句句逼命:“我宋朝本不愿杀你三将,可你若执意强攻,那他们就是死在你林文善手中。你自问,李显钧是李后主的亲弟,是南唐的二路元帅;李泊是皇叔;刘孝则是朱叉关之帅。这三人俱是贵胄猛将,若死于城头,你以为李后主会轻饶于你?”

林文善喉头一紧,神色犹豫不定。她说到了他心底最软处此次围城,本意是立功救人,万一反害三将性命,他如何回金陵交差?他勉强一笑,狡辩道:“李显钧被你们所擒,是他轻敌冒进,与我何干?南唐万岁岂会迁怒于我?”

刘金定冷哼,剑眉一挑,斥道:“休得狡辩!若真无意谋害,为何按兵不动?三将求援你装聋作哑,如今看他们未死,又来催命攻城,林元帅,争权夺势的算盘我不是不懂,你心里打得清楚得很!”

这一席话,直指林文善心头隐秘,引得城头上的李显钧与李泊顿时如梦方醒。两人面色铁青,怒发冲冠,竟在俘虏之态中怒骂出声:“林文善,你这狼心狗肺之人!我们拼命鏖战,你袖手旁观!现在我们被困受辱,你倒来攻城,是怕我们没死得快吗?你这狠毒小人,就算我们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索你性命!”

林文善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却又无言以对。他愤怒地回头盯了他们一眼,内心却泛起悔意。几万兵马的气氛也随之一变,士卒低声议论不休,不少人望着林帅的背影暗自摇头。

于洪立在一旁,心中暗自打鼓:刘金定几句话,竟挑起李氏叔侄的怨恨,也撼动军心。若有人回金陵在李后主面前一言挑拨,林文善难逃其责,自己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他看向林文善,正欲开口,却见林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连催炮的令旗也悄悄垂了下去。

刘金定见机,步步紧逼,语声如刀:“林元帅,要这三将,咱们可以谈。不必开战,不必流血,但需交换。”

林文善抬头看她,语气不善:“你讲什么条件?”

“数年前,你南唐擒了我宋朝的高怀德元帅与先锋呼延风。今日我以三换二,走马换将。你若愿换,我立刻放人。”

林文善心头一震,原来这才是刘金定的真正目的。他转头看向于洪:“军师,你说可否应允?”

于洪此刻也明白,情势已不能硬拼,正色道:“走马换将,稳妥可行。此事需请旨,但可应下。”

他催马上前,来到护城河边,对城头抱拳朗声道:“刘小娘子机敏过人,贫道佩服。换将之事我等愿应,不过事关重大,还需请旨定夺。十日之期,若南唐万岁应允,必将高怀德与呼延风交回;若不准换,自当另做安排。”

刘金定冷笑:“十日可等,但若你们信不守诺,这三人命就没了。另外,你们戮目金砂打伤我将,为医眼疾,我冯将军入你帐中求药,不得其人,只得全数取走。今已痊愈,仙丹余料十日后一并奉还。于军师,雕虫小技不堪大用,还请省省。”

这一番话,说得于洪老脸涨红,无地自容,只得干笑道:“那些东西……不要了不要了。”

说罢,回身一甩袍袖,对林文善低声道:“撤兵吧。”

林文善如泄了气的风筝,垂头丧气,沉声下令:“收兵。”

南唐数万兵马黯然退去,鼓角停歇,旌旗低垂,甲胄之声杂乱如风中破瓦,浩浩荡荡的队伍,却透着一股无力的哀凉。兵将们低声咒骂,不甘情绪在营中蔓延开来。

“白忙活一场,折腾了一晚上,寒风里冻得半死,结果连根毛都没拔下。”

“城没破,人没救,反倒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要打着凯旋的鼓回来,丢不丢人?”

“嘿,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林帅是真真误国之人!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让我老子来带兵!”

更有心直口快的士卒指着远处林文善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城头那女将三言两语,反手就把我们这十万兵马压住了气势,咱们这林帅,连句硬话都不敢回,亏他还顶个元帅之名!”

怨言如潮,涌入耳中,林文善面沉如水,紧握缰绳,指节发白,却不敢回头看一眼。他知道,自己不仅输了一场围城,更输掉了军心。

就在此刻,有个老兵摇头叹道:“不是打不过,是不敢打;不是不能胜,是不敢死!寿州没攻下,那三将也别想活着回来喽。”

一旁新兵咧嘴笑:“那也未必,我看那宋将挺讲道义,说不定真拿人来换的。”

那老兵冷哼一声:“讲道义?战场上只有成王败寇。你记住了,兵败不只因技不如人,更多时候,是将帅心虚胆寒。”

言罢一甩袍袖,拎着盔甲转身而去,徒留身后兵卒们沉默站立,望着空旷的寿州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大营,林文善站在弟弟林文豹的灵柩前,失声痛哭,命人护送灵车回金陵。

军帐之中,林文善与于洪争执不休,互相指责,直至索天启忍无可忍怒喝:“事已至此,再争也无益,速写奏章上报圣上,保住李显钧三人性命要紧。”

林文善和于洪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原本谁也不让谁。可几番争执下来,两人都心知肚明,再闹下去也是无用毕竟,大军围城多日,毫无进展,士兵疲惫,营中怨声载道,连夜攻城也只是白白折损人马。到头来,谁也没法把责任彻底推给对方,只得偃旗息鼓,暂时停战。

林文善心情沉重,回到中军大帐,一边踱步一边思索。他虽然不想认输,但也知道再拖下去后果更糟。最终,他咬牙提笔,撰写了一道奏折,把这段时间的战事经过仔仔细细写了出来。表面上是陈述实情,实际上在字句间处处埋伏小心思没有明说自己失误,但也没办法掩盖如今的进退两难;而所有败因,顺势归结为“宋军狡诈”,靠着“出走马换将”的诡计扰乱南唐阵脚,让南军屡战无功。

信使索天启接过奏折,当即披甲骑上快马,连夜出发,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七天后,他把圣旨带回了前线。

李后主看得分明,虽不愿屈服,终究血脉亲情难割,再三权衡后遣人复命于洪:只要能换回李显钧与李泊,便可应允宋人条件。同时特命老齐王李景达,亲自护送宋俘高怀德与呼延凤,前往寿州换人。

林文善不敢怠慢,随即调派大将钱虎、钱豹,持书信前往寿州城,约定次日清晨在城外树林边“走马换将”。一纸信函飞入城内,却似春雷震地,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希望。

这一夜,风过沙尘静。寒霜洒在军帐之上,灯影模糊中,两位年迈将军却彻夜难眠。

高怀德披着旧氅,目光投向朦胧天际,目中有星也有泪。他低声道:“呼延兄,你说,咱们真能出得去了么?”

呼延凤半靠在帐角,声音沙哑:“听说是那刘家女将擒了李泊他们,若真如此……此女不凡。”

“能让南唐这帮老狐狸低头,非寻常人物。”高怀德苦笑一声,“只是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有重回大宋的一日。”

翌日清晨,天光破晓,朝霞如练。林文善与于洪身披战甲,亲自押解高怀德与呼延凤前往树林外。二将虽七八年未受折磨之苦,却也精气神消磨大半,白发添鬓,眼窝深陷,衣整盔明之下,仍掩不住苍老沉郁之色。只是当他们望向那座熟悉的寿州城廓时,目光却又瞬间燃亮,仿佛穿越漫漫长夜,终于迎来曙光。

城门缓缓开启,吊桥落下的轰鸣仿佛雷动山川,刘金定一马当先而出,银甲耀日,威风凛然,身后将士整肃列队,正中押解着李显钧、李泊、刘孝三人,俱是披发缚手,神色狼狈。

两军相对,杀气虽隐,气势未消。几番寒暄之后,于洪咬牙点头,双方策马前行,牵马而过,步步紧张。

高怀德与呼延凤翻身落马那一刻,望着脚下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一股滚烫热浪直冲眼眶不是热泪,是思归之火灼了心头。

突然,一阵急风掠来,几骑从城中疾驰而出,为首一人金盔金甲,声如洪钟:“爹爹!孩儿想死你了!呼延叔父,你们受苦了!”

是高君保!

战马未停,人已落地,父子扑面相拥,抱头痛哭。高怀德一手拍着君保肩膀,老泪纵横;呼延凤也抚着君保臂膀,眼中早已泛红。

赵美容紧随其后,见夫君归来,脚步踉跄,上前数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盯着高怀德发呆。

十年未见,她心中的丈夫本是雄姿英发、意气风发,谁料眼前人瘦骨嶙峋、白发苍苍,纵是未曾断粮,岁月与牢狱也早将其耗尽半生。她忍不住颤声道:“王爷……您受苦了……”

“王妃,叫你担惊了。”高怀德声音低沉,“我与呼延将军这十年,说是做人,实则如鬼……如今能归,真是托了上苍。”他顿了顿,低声问道:“为何南唐会肯放我们回来?”

赵美容微微一笑,道:“多亏刘金定小姐,智擒李氏三将,向南唐要人换将,才有你们今日脱困之机。”

高怀德微怔,复又追问:“刘金定是何人?”

赵美容娓娓道来,将金定的身世与功劳一一道出,末了含笑补上一句:“此女智勇双全,德才兼备,说句你别不爱听的,她比你年轻时还胜一筹。”

高怀德一听,大笑:“若当真如此,我该谢她才是。”

赵美容轻声道:“不必谢她,那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高怀德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仰头大笑不止。

刘金定此时也带众将迎上,微躬施礼,高怀德看她英姿英气,眼中不由露出欣赏之色。

众人簇拥之下,一路直入城中。

帅堂之内,赵匡胤早已等候多时。一见高怀德进门,他不顾君臣之礼,起身迎上,亲手将其扶起:“妹丈,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什么人我怎会不知?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你若卖国,早就不是你了。”

高怀德潸然跪地:“微臣愧对国家,辱没主恩……”

“快别说这等话!”赵匡胤将他扶起,“你能归来,是我大宋之幸!”

呼延凤也要请罪,赵匡胤一把拽住:“老将军,宋国不能没有你这等忠骨,快快入座。”

一番礼毕,赵匡胤命御膳房设宴接风,为二老洗尘,也为刘金定庆功。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石英与艾银平举盏向金定道谢:“若非小姐妙手回春,我们早成废人。”

高怀德亦频频举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刘小姐之恩,铭刻心肺,若非你,老夫今日不知在哪口荒山。”

金定连忙起身回礼:“王爷过奖,一切皆赖圣上洪福,将士齐心,金定不敢独揽其功。”

几句话说得高怀德心头一热,转眼望向高君保,忽觉此子得了奇女子,真乃三生有幸。

他捻着胡须,放声而笑,笑声中,有劫后余生的释然,有父女情深的欣慰,更有对来日战场再立功勋的豪情满怀。

酒过三巡,赵匡胤放下酒杯,望着席间的高怀德,语气诚恳道:“御妹丈,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这几日不在,怀亮暂代帅印,陶王妃为二路统领。两人性情耿直,彼此谦让,许多军政之事未能定夺,我也只得插手调度。如今你回来了,我等当交还兵权,明日便由你重掌帅印,主持军中大局。”

席间一静,高怀德闻言放下酒盏,身子一挺站起,面容肃然,抱拳一礼:“万岁,末将无才无德,不足以领军为帅。离开军伍数年,诸多战将早非旧时人马,我对军情也已生疏,怎敢再居帅位?况且此次能安然归来,皆仰赖众将将心比心,拼死相救,我实在惭愧。末将自请交出兵权,由陶元帅一统军政,众将齐心,方能战胜南唐,早日凯旋。末将愿在陶元帅麾下听令,从头立功赎罪。”

此言一出,满堂将士皆肃然起敬。高怀德身为皇亲,又是功臣老将,能在此时谦让帅印,自责请罪,足见其襟怀坦荡、德高望重,实乃军中楷模。

苗从善面露赞许,起身说道:“万岁,既然高王爷谦让再三,又有旧伤在身,确实宜静养调理。我看仍由陶王妃继续统兵,可稳军心。”话音刚落,陶三春已站起拱手打断:“军师、万岁,且慢。我虽为二路元帅,然非正统统帅。此前不过代掌兵权,接送粮草兵将,为军中权宜之计。如今老驸马归营,自当归还帅印。然高元帅不肯受命,我愿保举一人,或可当此重任。”

众人面面相觑,苗从善皱眉问道:“王妃欲举何人?”

陶三春朗声道:“刘金定她虽未入朝为官,却屡建奇功。论武勇,她刀马纯熟,破四门、劈陈子南、鞭刁祖虎、箭射梅声远、锏伤白杰、大战林文善,无一不胜;论谋略,她通晓兵书,善用奇兵。派冯茂、曹金山夜入敌营,盗回明目露,救回艾小姐与石英;又智擒李显钧、李泊、刘孝三将,不费一兵一卒,退敌十万;更换将救帅,使高驸马与呼延将军脱险。医术上,她博通百家,妙手回春,曾救过李秀英与高君保。此等智勇双全、文武兼备之人,不挂帅,天理难容。我陶三春愿拜其帐前,听令调遣。”

此言如石落湖面,众将掀起波澜,纷纷点头称是。张光远、罗延西起身拱手:“万岁,陶王妃眼光独到,刘小姐确有帅才,我等同意。”郑印也笑道:“万岁,就让我娘歇歇吧,刘小姐我们愿意听她调遣。”

赵匡胤心中暗喜。早在几日前,他与苗从善便已有意让刘金定挂帅,只是苦于无法顺势提出,如今众将推举,实合心意。他朗声道:“好!既然众卿所言皆出真诚,朕便依议。明日,请刘小姐登台拜帅,统领三军,攻破南唐!”

刘金定起身谦让几句,最终在众人劝请下答应挂帅,席上顿时喜气盈盈,杯盏交错,一夜无话。

次日五鼓未鸣,帅府内已灯火辉煌,红灯高挂,黄幡招展,鼓乐齐鸣,仿若节日庆典。中堂之上虎头帅案摆设齐全,铁砚铜笔、十二支金丝令箭插在象皮壶中,中央则是用黄绫包裹的烈火狮首帅印,端坐其间,威严肃穆。

赵匡胤身着朝服,苗从善陪立左右。未时将至,门外炮仗齐鸣,一阵女将轻甲铁靴声由远及近。刘金定披挂整齐,由肖引凤、郁生番、花解玉、艾银平四将簇拥而入。她步履从容,神色端庄,一身银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如同天神降临。

文武百官齐齐肃立,刘金定行罢大礼,赵匡胤亲执帅印,走到帅案前。两廊间乐声激昂,鼓角齐鸣,宛如震天雷动。

刘金定走至香案前,焚香洒酒,祭天拜地,以示敬天明志。然后整盔佩甲,提裙蹋步,神色坚定地走到帅案前,跪地磕首三次。赵匡胤亲将帅印递至她手中,金定双手恭敬接过,郑重地放在帅案上,随后升坐中位,神情威重如山。

赵匡胤坐于左侧龙墩,众将齐声高呼:“参见刘元帅!”声如洪钟,气贯长空。

刘金定身披金甲,神情坚定,朗声说道:“众位将军免礼!”众人一齐拱手答道:“谢元帅!”随即“唰”地一声,按着序列两侧站定,身姿挺拔,杀气腾腾,个个眼中精光毕现,犹如久旱遇雨般振奋。新帅的一番话,像是一把火,点燃了众将士沉寂多日的战意。

她环视全场,语调沉稳而有力:“金定无才少德,今日蒙皇上厚恩,承诸位爱戴,得以挂帅出征。自今起,我军一切军令、军规,皆以破敌为先,谁若懈怠拖延、违犯军纪,军法从事,绝不姑息!”话音未落,帐中肃然无声,连老将高怀德与陶三春也不禁暗暗点头称赞年纪虽轻,却有大将之风,言语得体,举止分寸,赢得人心。

接着,刘金定翻开军册,一一清点将领。首先点到的是高怀德,高王爷当即挺身而出,应声而答,声音洪亮。随后点到其余众将,无不应声如雷。她又命人传下军情简报,各营将士逐一知晓。为体恤众多老将身经百战、体力渐衰,她特意下令:“自今日起,凡年迈之将,可免晨间点卯,除非有事召见,其余时间悉听调遣,于帐中静养。”这番安排令高怀德和赵美容心头一松每日清晨再不必向儿媳妇行礼,那尴尬也终于过去。

随后,刘金定向军师苗从善拱手致意:“军师才智无双,今后出征用兵,望能辅佐本帅,助我稳军破敌。”苗从善连忙起身还礼:“刘元帅过奖,贫道早有失策之咎,反要向元帅请教才是。”双方一番礼让,气氛和谐。

接着,刘金定整顿军中部署:命高君保为正印先锋,郑印、郁金豹为副先锋;冯茂、曹金山统辖接应、斥候与敌情探报;呼延凤、曹彬、李志平专任押运粮草、稳定后方。她又下令四门封闭,城墙加固,全军严守,禁止擅自出营。为缓解物资紧张之困,她允准军中派人至民间购粮买畜,充作军需,若一时难以付银,则可赊账登记,等将来得胜封赏时如数偿还。

这一套安排可谓体恤人心、稳军安民,众将士无不欢呼称赞。自此,寿州城头高悬免战牌,南北两军暂时偃旗息鼓,城中将士得以专心操练。十数日过去,城外旌旗猎猎,操场上杀声震天,士兵们精气神大振,个个食足衣暖,身强体壮,士气空前高涨。

半月后,刘金定见军心已固,战兵已整,决定亲自挂帅出征,主动出击,击溃南唐兵马,报答皇恩。当日,她召来赵匡胤、苗从善、陶三春等人,说道:“金定受命挂帅至今,尚未建功立业。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我愿率军出战,给南唐沉重一击,为君雪耻,不知万岁意下如何?”赵匡胤闻言大喜:“刘元帅能主动请战,朕自当登高台以观敌阵,为元帅助威壮胆!”其余众人也纷纷表示:“愿追随刘元帅,誓死不退!”

三日后,阳光明媚,寒风吹旗如鼓,寿州南城城头,赵匡胤亲率苗从善、高怀德、陶三春、赵美容、李秀英等人登高了阵。刘金定一身银铠,身骑白马,率五千精兵在城下列阵。随着九声炮响,宛如雷鸣霹雳,寿州城门大开,旌旗飞舞,铁骑奔驰而出,过护城河,直奔疆场。

前军为弓箭手,列阵如林;中军是长枪手,枪尖如林海;后军削刀兵士步步为营,刀光映日。先锋三将高君保、郑印、郁金豹并辔而行,紧随其后的是杨延平、汤延定、杨延光,再后是石英、冯茂、曹金山。随后是刘金定亲率的女将四人:肖引凤、艾银平、郁金香、花解玉,个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身后还有贴身四婢、降将张光远、罗延西、石守信、史魁、史彦超、曹翰、潘仁美一并随行。

队伍行至离城五里之地,各军按照旗号,分门列队,骑兵、步兵、弓弩、藤牌、挠钩诸部迅速布阵,旗帜飘扬,帅旗高悬。刘金定立于阵前,举鞭一挥:“传令讨敌!”话音未落,百余名身强体壮、声如洪钟的士兵飞奔敌营,高声呐喊:

“哎南唐狗贼听着!我家刘元帅今日亲率大军前来讨伐,尔等若敢迎战,速速出营对阵;若不出战,待我军破营杀入,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喊声回荡在山野之间,如同巨浪翻滚,压得南唐营地内外人人心惊胆战。喊罢,传令兵返营待命,大军如虎视眈眈,安静地伫立在山风中,只等敌将出阵。全军肃穆,杀气腾腾,一场鏖战,即将爆发。

自从那场走马换将的调兵之后,南唐皇宫内乌云压顶。李后主接连几天都未曾笑过,最终盛怒之下颁下圣旨,痛斥主将于洪与林文善连番败阵,损兵折将、耗费无数帑银,至今却连寿州城墙都未曾摸到一块砖。旨意中言辞凛然:若再一个月攻不下寿州,捉不到赵匡胤,就将他们二人人头祭旗问罪。

圣旨一下,营中上下如履薄冰。于洪与林文善彻夜未眠,面对圣命如刀,心知这是生死一线,已再无退路。

于是二人一面加紧操练兵马,军中号令严如霜雪;一面又派出亲信广招能人异士,誓要与宋将背水一战,搏个你死我活。

可宋军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死守城池,连探头的都没有一个。他们喊了几日阵,对方连门都没出,像只缩头乌龟似的,这让于洪和林文善憋得肝火上涌,拳头都快握碎了,却无处撒气。

这日清晨,营中大帐内帘影浮动,香炉里檀香正盛,林文善与于洪正围着兵图研讨,筹谋破敌之策。忽然营外军卒快步奔入,跪下禀告:“禀元帅,宋军开门列阵,正于城外亮队讨战!”

这句话如一把火烧在两人心头。于洪腾地站起身,眼中杀机陡起:“嘿,守了半月,今天终于露头了。怕是换了主帅,不能再拖,必须一鼓作气。”他扭头看向林文善,“今日若能杀敌建功,也不枉再做这将帅一场!”

林文善立即传令,擂鼓集将。南唐八千精兵披挂整齐,甲光映日,杀气腾腾。李泊、李显钧、刘孝几位宗室亲王也亲披战甲,勒马出营。几人被困多日,早已积怨满腔,尤其是李显钧,上次被俘又被放,成了整个军中的笑柄,此刻咬牙切齿,只恨不得亲手将敌人碎尸万段。

一声长号,南唐军列队出营,旌旗招展,杀声如雷,转瞬便铺开在寿州城下,与宋军对阵。

两军对垒,战马嘶鸣,沙尘滚滚,如临末日。

于洪与林文善并骑立于主阵之前,目光凛然扫向对方营阵,只见那边中军大旗下竖着一面通天红缎战旗,竟高达三丈有余。红旗中心绣着斗大一个“刘”字,笔走龙蛇,气势惊人。旗面之上金光闪烁,赫然写着:“三军司命”四字,威压全场。

左右两杆门旗书写对联:“忠心报国灭唐兴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四杆认标旗更是张扬狂妄:“坐下桃红马,掌中绣绒刀,丹心保宋主,巾帼女英豪。”旗影飞扬,煞是扎眼。

于洪盯着看了一会,眼皮直跳。他感到一股异样的压迫感涌上心头,心中一紧,咬牙低声对林文善道:“换帅了,是刘金定!她好大的口气,看起来不只是来打仗,像是要立功封侯。”

林文善沉着脸点头:“刘金定,女中豪杰,不可小觑。今日你若要试探,务必小心为上。”

“放心。”于洪话虽如此,心底却已泛起一丝不安。他拨马向前,长须轻飘,战袍鼓风而动,声音如雷贯阵:“宋营听着!贵军主帅刘金定何在?快出阵答话!”

喊声传出,宋营中众将纷纷抬头望来,一听那声“妖道”腔调,个个怒火中烧。

高君保横刀上马,咬牙道:“末将愿出战,拿下这厮!”话未落,刘金定却一抬手止住,神情镇定:“不用急,大仗还在后头。妖道点名要我,那我便应他就是。”

她策马缓缓出阵,桃红马踏尘而来,绣绒刀挂于马鞍之侧,刀锋未出,已摄人心魄。

于洪凝神望去,只见刘金定如今比当年更添威风。她头戴凤翅金盔,盔顶云罗伞盖,双鬓压着金钉镶饰,盔侧护耳罩顶,连环锁子金叶甲覆盖在石榴红战袍外,护心镜如秋水澄澈。战靴踏金镫,腰挎彤弓玉箭,背后斜背一只鹿皮百宝囊,不知藏着何物。

背插八杆护背小旗,绣着“廉、权、智、信、仁、勇、严、明”八字,红缎飘舞,金铃叮当作响。她面容如画,眉目生辉,肤如雪,眸似星,英姿勃发,气质中透着一股压倒群雄的煞气,宛如花木兰再世,又似樊梨花转生。

更令人震撼的是她身后八员女将,皆是巾帼不让须眉,或美或冷,或娇或烈,神色坚定,气场逼人,宛若八朵含锋怒放的玫瑰。

于洪心头一震,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但他仍硬撑着,举起手中叉条杖,厉声问道:“对面女将可是刘金定?”

刘金定驾马停住,微扬下巴,刀未出鞘,眼神却如利刃穿胸:“然也!于军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于洪半眯着眼,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斜斜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将,语气轻蔑:“没想到堂堂大宋,竟然无人可用,居然让一个占山为王的女人来做元帅。荒唐至极,真叫人笑掉大牙。”

他话音未落,刘金定已策马缓缓上前,马蹄踏地有声,铿锵如鼓。她面容冷峻,神情沉稳,眼中却有抑不住的怒火在燃烧。她一字一顿地回应:“于洪,你真是井底之蛙。高山出虎豹,田野养麒麟。好男儿不问出处,英雄自有来路。我刘金定虽出身山寨,却不曾欺压百姓、不曾图谋私利。占山为王,只为护住这一方黎民,让百姓免于战乱之苦。”

她顿了顿,冷冷看着对面那张虚伪伪善的脸,声音更冷:“你于洪,出家为道,原本该清心寡欲、慈悲为怀。可你呢?嗜杀成性,屠村焚城,背弃道义,干的是比山贼还下作的事。你还敢在我面前谈什么身份出身?”

风从侧面刮来,战旗下的绣字轻轻飘动。刘金定挺直了身子,语气陡然加重:“我本想念你一身修为,不欲赶尽杀绝。若你今日知难而退,回山反省,还不至于落得万劫不复。可若你执迷不悟、死不悔改,那我也不再留情。”

她话音落下,全军寂静,连林文善也暗皱了眉头,显然也感受到对面这位新任女帅的气场不同凡响。李泊、李显钧更是眼神复杂,握紧兵器,一语不发。

于洪面色阴沉如水,被一个女人当众喝斥,颜面扫地,羞愤难当。他咬牙怒道:“黄口小儿,胆敢放肆!你以为口齿伶俐就能敌得过本座几十年修炼?我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道术无双!”

他一甩马缰,低头从马鞍一侧的皮囊中悄然抽出一件东西,猛地抬手,寒光乍现,一道黑影裹着风声直取刘金定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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