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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群英记 第104章 重整旗鼓

作者:公子无忌9889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9 19:51:33

战火漫卷的凤凰山前,乱石嶙峋,血尘未散。山道中央,石英跨马如雕,银锤寒光闪动,猛然高举,暴喝一声:“接锤!”

话音未落,双锤如流星陨落,带着狂风与雷霆之势,一前一后直砸林文豹头顶。

林文豹策马立于阵前,眼角扫过这少年将军,嘴角泛起一丝讥诮。他不信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何能耐,怒吼一声,双手紧握长刀,猛地举起正面迎击。

“当啷!当啷!”

锤刀交撞之声宛如晴空霹雳,震得四野草木低伏,山林中群鸟惊飞。

林文豹的刀硬是挡住了双锤,却也瞬间付出代价。双臂仿佛被雷电贯穿,剧痛蔓延至骨髓,手中刀几乎脱手而飞。他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一黑,身子在马上剧烈晃动,竟几乎要栽下马去。

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晕眩,咬牙死撑,手臂发麻如枯木,却不肯服输。

石英冷眼观之,心中却已暗惊。他自幼随父习武,锤法刚猛霸道,出手从不留情,纵是山中猛兽,也不过一锤之命。但这林文豹竟生生扛下了双锤齐落?少年眼神微沉,脑中一转念:砸不死,那便压死他。

他不再撤锤,而是借力下压,双锤沉如泰岳,死死压住林文豹刀身,双臂青筋暴起,浑身力气灌注臂膀之上。

林文豹只觉仿佛两座大山压在胸口,呼吸骤窒,胸膛像被烈火灼烧。耳边轰鸣如雷,心跳失序,眼前已开始模糊。他再也撑不住,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洒落甲胄之上,赫然惊心。

这时二马错镫交错而出,石英顺势跃开两丈有余,拨马回身观望。

只见林文豹歪歪扭扭地坐在马上,摇晃着抹去唇角血迹,嘴里仍强撑着喊道:“哎呀,好厉害!”说罢一拉缰绳,狼狈逃入山林。

石英远远望着,目光中掠过一抹冷意。未死?不急,迟早再取你命来。

而那索天启见主将败走,顿时魂飞天外,连一招都没出,调头便逃。

“将是兵之胆,兵是将之威。”此话果然不虚。林文豹一退,南唐军队瞬间崩散,旗帜乱倒,兵卒弃甲溃逃,如鸟兽散。

扬子关军将乘胜追击,铁蹄踏裂山道,战刀飞舞,喊杀连天。南唐兵卒奔逃不及,腿快的勉强逃命,腿慢的尽数死于刀下。有人被踏为肉泥,有人抱头哀嚎,有人带伤匍匐在地,满地的哀嚎与残肢,构成一幅末日景象。

郁生香策马前行,望着遍地死伤,眉头紧锁。她挥手命令:“能救的抬走,别让他们死得太难看。”

战场血腥未干,扬子关大军分兵三路,直插凤凰山深处。

不多时,已至梧桐谷外。守谷口的敌兵早已溃散不见,只剩滚木、巨石、枯枝堆成的封锁死障。

肖引凤环顾地形,沉声道:“开路!”

军卒立刻行动,抬石挪木,挥斧劈枝,汗水泥浆交织,终于将谷口劈出一道豁口。

“我先进去!”曹金山一马当先冲进谷中。山谷内幽深寂静,荒草摇曳,他一边奔行一边高呼:“郑王千岁!杨家将军!你们在哪儿?”

忽听一块山石后传来低声问道:“谁?干什么的?”

“我是曹金山,你是谁?”

“哎呀!师弟,是我呀!可想死愚兄了!”

说话的正是郑印,他从山石后踉跄站起,满身尘土,脸色灰黄,浑身带血。

曹金山一见他这模样,又惊又喜,急忙下马,扶着郑印臂膀:“师兄你受苦了!其他几位呢?”

郑印苦笑,摇摇头:“死不了,撑过来了。唉,昨天的事……怪我。杨将军不让我进山口,我偏不听,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

“山道只有一条,头上全是弓箭手,我们冲了五次,冲不上去,战马也伤了。到了晚上,杨大郎让我们砍树垒墙,搭了个窝棚,一夜都不敢睡。今儿头晌又杀了一阵,人都快撑不住了。正愁怎么出去,结果你们来了!”

这时,肖引凤与郁生香也策马入谷,下马上前问候。郑印咧开嘴笑了:“我还活着,算命大。”

他忽然回头大喊:“三位杨将军快出来,我们得救啦!”

不多时,石屋中传来脚步声,杨大郎、杨二郎、杨三郎纷纷奔出,满脸震惊与欣喜。见到众人后,三人立即行礼:“多谢肖小姐救命之恩!”

肖引凤却摇头道:“我不敢居功,这是曹将军一力请援,是他救了你们。”

杨三郎问道:“不知是哪位曹将军?”

曹金山微笑答道:“是家父曹彬。”

众人一听皆惊,纷纷向外迎去。果然,山口处曹彬正缓步而来,银甲风尘,神情威重。

四将齐声施礼:“曹侯爷一向可好?小侄等这厢有礼了!”

山风呼啸,血腥的气味仍在空气中弥漫。梧桐谷的浓烟尚未散尽,烧焦的木头气息与泥土混杂,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曹彬上前一步,神色肃然,伸手将几位年轻将领一一扶起。

“免礼,”他语气沉稳,却带着温度,“这一战皆是同袍之义,不必多礼。快去谢石侯之子石英将军。”

众人随即上前,齐声拱手:“石将军,多谢你救了我们。”

石英一身血甲,锤上尚有未干的血迹,他翻身下马,神色平淡,拱手还礼:“几位兄长,何必多言。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能脱险,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抬眼看向远处的山林,眉头微蹙,“听闻还有两位老将被掳,不知身在何处,咱们得即刻去寻。”

曹彬与众人对视一眼,皆点头称是。

一行人分头搜山,很快找到林文豹的临时行营。残旗破帐,血迹斑斑,火堆中还冒着余烟。石英弯腰拾起一支断箭,拂去箭羽上的灰烬,眼神冰冷。

“空的。”曹金山从营后走出,拖着一个受伤的南唐兵。那兵浑身是血,瑟瑟发抖,被押到曹彬面前。

“人呢?”曹彬冷声问。

那兵颤声道:“刚……刚才索天启回来了,同花元帅父女一道,将那两位老将打入木笼囚车,押往寿州去了。”

肖引凤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怒火烧透眼底。她翻身上马,厉声喝道:“快追!”

一行人马未及出凤凰山,山风中忽传铁蹄杂乱。前方山道上,尘烟滚滚,约两百余南唐残兵押着囚车缓缓行进,旗帜低垂,显得狼狈。

“拦住他们!”

号角响起,扬子关兵卒潮水般冲上,顷刻将南唐残军团团围住。

肖引凤、石英、曹金山三人策马到阵前。只见囚车之侧,花庆祥与女儿花解玉、以及索天启押阵而立。木笼中,肖升与郁文两位老将披发蒙尘,神情憔悴。

肖引凤望着花庆祥,强自压下怒气,声音发颤:“花老元帅,看在当年你与我父并守扬子关的情分上,我劝你一句别再错下去了。你真舍得用我父与郁将军去换你那场虚幻的富贵?再看看你的处境,林文豹已败逃,你还要执迷不悟?”

花庆祥面无表情,但那目光深处,闪过一丝犹豫与苦涩。他心中明白:三元帅中,二人已归宋,军心早变,自己孤掌难鸣。可他已背叛至此,再回头,只会成为叛徒中的笑柄。

“丫头,不必多言,”他咬牙,声音嘶哑,“你我如今是敌,不是旧友。若真有本事,就来较量吧!”

“老人家,我尊您为前辈,不忍与您交手,”肖引凤握缰的手发抖,眼中尽是悲怆,“我只是替您想,若您死在此地,不但身败名裂,连花家数代忠勇都毁了。”

两人言语僵持,空气里的火药味越发浓烈。石英在后早已耐不住,银锤在阳光下闪烁寒光,他一策马冲上,声音冷得像冰:“肖元帅,请回!这等顽石,不必再劝。我来收拾他。”

他回头看了花庆祥一眼,神色锋利:“姓花的,到这一步还不明白?放下囚车,下马受缚,还能留你一条命。”

花庆祥狞笑,满脸铁青:“小娃娃,你少拿大话吓我!”

石英目光冷峻,语气平静:“我只说一遍。你若能接我一锤,我让你带着囚车走;若接不下,你自己抹脖子省事。”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是哪路英雄?”

“石守信之子石英。”

花庆祥脸色微变,目光落在那对巨锤上,心中虽惧,却强作镇定。他狠狠一吸气,催马抡刀,一声怒吼,刀光似匹练闪下。

石英迎面不避,左锤由下而上崩出,气势如雷霆炸响

“当!”

巨响震得山林回荡,火星四溅。花庆祥只觉虎口剧痛,掌中刀柄一空,那口重刀竟被震飞,划破长空,旋转着直插山林,落在树杈上“当啷”一声,再也掉不下来。

花庆祥面色惨白,连退两步,心神皆乱。石英右锤疾出,风声呼啸,直奔花庆祥太阳穴。那一锤若中,定要脑浆迸裂。

危急间,花庆祥本能地滚鞍落马,泥土溅起,他几乎是贴地翻滚,才堪堪避过。那锤贴着头顶呼啸而过,带出一股灼热气流。

花庆祥刚要起身,宋军已冲至,挠钩齐出,将他扯倒在地。曹金山飞身跃下,几步上前,一脚踏住他肩头,将他捆缚。

花解玉见父被擒,脸色惨白如雪,厉声喊:“爹!”泪眼中闪出决绝,她催马冲出,绣绒刀映着阳光,直劈石英。

石英抬眼望她,嘴角微微一勾:“姑娘,放手吧。”

“当!”

锤刀交击,火光飞溅。花解玉只觉虎口剧震,刀脱手飞出。石英冷笑:“这点本事,也敢上阵?真丢练武人的脸。”

花解玉面如死灰,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的声音嘶哑:“打不过,骂也无用……爹被擒,家破无望,不如死了干净。”

她抽出佩剑,银光一闪,压在雪白的颈侧。

“爹爹!女儿救不了您,只能先走一步了!”

寒光将落

“嗖!啪!”

一粒碎石疾飞,正打在她手背上。花解玉痛呼一声,剑脱手落地,叮当作响。

她怔怔抬头,只见曹金山立在马前,冷冷地看着她,手中还残留甩石的姿势。

花解玉泪如雨下,几乎嘶声喊道:“我欲生不能,欲死也不行吗?你们还要怎样折辱于我!”

曹金山沉默不语,背后忽传一声低沉却熟悉的嗓音:“贤侄女,莫要寻短见,我有话,要与你父女相商。”

花解玉听得声音,猛然回身,只见一位身披战甲、满脸风尘的老将从人群中走出,眉宇间尽是沧桑与慈意,正是久未谋面的肖升。她惊呼出声,几近失声:“是你……元帅?宋将……宋将已经救出囚车之人,那……索天启呢?”

她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唯独不见索天启的踪影。

索天启,早已趁乱逃脱。

原来,就在石英与花庆祥争执之际,杨家兄弟与郑印猛冲南唐军阵,铁骑如风,直斩敌列,砸碎囚车,救出肖升与郁文。铁链崩断之声未息,肖升已然翻身上马,顾不得喘息,便奔赴前阵,心中所挂,正是花氏父女的安危。

他头发散乱、满面泥尘,一边抚整发髻,一边快步走来:“贤侄女,莫急。我与你父亲,还有些旧事未说清楚,等说透了,你想死也还来得及,天光还长着哩。”

花解玉冷笑一声,眼中却盈着泪光:“说什么?我们父女落到这地步,还能讲什么?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你们处置便是!”

肖升叹息一声,唤来肖引凤与郁生香看护花解玉,随即与郁文耳语几句,而后正色走向花庆祥。

“花贤弟,”他语气低沉而诚恳,“当年你我共饮马革裹尸之酒,换心为誓,如今竟成敌对,实令人唏嘘。回想旧日,心中难安。”

花庆祥冷然答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往昔之事,已成过眼云烟。今日南北对阵,各为其主,无需再提。”

肖升一笑,却无怒意:“我知你心如顽石,可情谊非一朝一夕所塑。实不相瞒,当初我也是忠于李后主之人。可白莲圣母一番话点醒梦中人李后主荒淫无道,纵容奸佞,听信妖道于洪妄兴刀兵,祸国殃民。而宋主明圣宽仁,洪福齐天。我思及此,方下决心改旗易帜,由郁贤弟引荐归顺大宋。这叫‘大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枝’。”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花庆祥身上:“本想着咱们三兄弟还能共事一堂,哪知你却先一步走入这死局。如今为时未晚,回头是岸。你年纪已大,生死或可置之度外,可你女儿年方二八,难道你真要拖她下地狱?还有你夫人、部属,岂能全都陪你赴死?何苦呢?”

花庆祥闻言,默然低头。他的手在颤,牙齿在咬,心中却如惊雷炸响:是啊,大宋英才如林、兵强马壮,南唐政局腐烂,迟早倾覆。肖升早看明白,而自己却固执至今,如今兵败被擒,何谈节操?若再投降,岂不落人口实,成了贪生怕死之徒?

沉思良久,他终究抬头:“肖升,莫劝了。我败了,就该伏罪。若你还念及旧情,便放我妻女一条生路。我死也瞑目。”

肖升摇头:“贤弟此言差矣!你若愿归顺,我当为你引荐。若不愿,我可放你退隐,不做交兵之人。你我皆未受宋皇封爵,如今仍是旧交,尚有自决之权。将来若我封爵在身,便不得再擅自为你开脱。机会难得,切莫错过。”

说罢,他转向郁文:“贤弟,快给花将军松绑,若他去,我不拦。”

郁文快步上前,满脸诚意:“花贤弟,当年营中确有龃龉,今日俱往矣。我等愿化干戈为玉帛,祝你安然归隐。你女儿聪慧贤良,不应受你连累。”

说罢动手解绳。

花庆祥神情羞愧,目光复杂,正欲开口,忽听耳边传来急促马蹄声。花解玉早已翻身下马,奔至父亲身边:“爹,走吧!事已至此,走远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花庆祥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而哽咽:“孩子,爹错了。你两位伯父才是真正的忠臣良将。我们不能再走。”

他猛地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肖升与郁文面前:“二位兄长,不计前嫌,既救我性命,又放我自由,使我父女不至尸骨无存,大恩大德,铭记五内。但……我不能走。我是你们俘虏,岂可擅离?若你们信得过我,我愿领罪归顺,大宋营中牵马坠镫,听候差遣。只愿能留得一线生机,报此再生之恩。”

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肖升眼眶也湿了,伸手将他扶起:“贤弟,你早该如此!我与郁文愿为你作保,保你忠心不二。”

三人把臂而立,情深意重。四周众将目睹此情,皆肃然起敬,纷纷趋前施礼。

肖引凤上前一拱手:“此番能败林文豹,救下二位伯父,还得多谢石英与太原侯曹老将军出力。快些上前,拜见曹侯爷。”

三人整了整盔甲与袍服,步至前阵,向曹彬躬身一礼:“曹侯爷,我们投降来迟,罪责难逃,唯愿老将军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以求一线宽宥。”

曹彬骑在马上,望着前方三位老将拱手施礼,连忙翻身下马,急步迎上前去,拱手还礼。“曹某不敢当!三位将军深明大义,献关归宋,实为国之幸、民之幸。等我回寿州,必当奏明圣上,三位功劳卓着,定有封赏!”

肖升见礼后转身握住石英的手,满面感激:“石将军,你救的不仅是我肖升的性命,更救了全城数万百姓,老夫铭感五内。”

石英大咧咧一笑,脸上沾着尘土与血迹:“元帅言重了。我哪敢邀功?此地风大血腥,等回扬子关再请我吃顿牛肉大饼,也就两清了!”

众人哄然一笑,尘霾中多了几分温暖。

副将们留下打扫战场,众人带着花庆祥父女、俘虏兵将与战马兵器返回扬子关。一路上人马列阵,城头军旗翻飞,百姓簇拥夹道相迎,一时间锣鼓震天、鞭炮齐鸣,仿佛重获新生的城市在宣告胜利的归来。

花庆祥一路沉默,直到行至半道,看见女儿骑马走在前方,神情清冷,双目中仍带着几分未褪的悲意。他心中一动,侧头对曹彬低声说道:“老侯爷,扬子关三女将,两个都许了人,唯我家解玉尚未婚配。将来若有良人,烦请侯爷为我女儿留意一二。”

曹彬笑得眼角皱纹绽放:“贤侄女英姿不凡,将来必嫁个好人家。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挑个称心如意的。”

二人相视一笑,一场刀光血影的生死劫难,在这轻松对话中,悄然画上了句号。

后来的事情众所皆知,花解玉嫁给了杨家将中的四郎杨延辉,成为一段佳话。

当日傍晚,三位老元帅的家眷各自返回府中。她们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危局中早已心力交瘁,如今终于可以安然回家,一个个红着眼圈,扶着门框才敢踏入熟悉的厅堂。

帅堂内,战甲褪去,衣袍整肃。众将齐聚一堂,互相见礼后分宾主落座。酒菜上桌,牛肉炖得酥烂,热气氤氲,菜香扑鼻。战后第一顿胜利宴,众人举杯痛饮,气氛热烈欢畅。

酒至半酣,肖升举杯对曹彬道:“老侯爷,如今扬子关归宋,我们老哥仨罪责难逃,欲带着儿女亲自到前敌面见圣上,请罪听命,若能留用,愿赴汤蹈火,以报大宋之恩。至于关城,请您留下几位将官镇守为宜。”

曹彬略一沉吟,心中暗赞。肖升此举可谓进退得体,既主动请罪,又不抢功邀宠,是真正的明理之人。他放下酒杯说道:“三位元帅不必多虑。我主是马上英主,向来敬贤礼士,定会接纳尔等归顺。目前扬子关既已安定,需得稳守以防变局,三位就暂时镇守于此,待圣命降下再做安排。”

肖升闻言,拱手为礼:“既然如此,我们遵命便是。但我三人之女,自愿随军到寿州,请命效劳,一则请罪,二来略表心意。”

一旁郑印早就按捺不住,哈哈一笑:“这可太好了!军中早有女将,我娘不就是女元帅?如今多几位姑娘英才,太妙了!”他话锋一转,眼角余光望向肖引凤,后者红着脸低头点头。

众人会意,皆笑。

曹彬点头道:“如此,明日就出发。”

忽听郁金豹开口:“我也要去寿州!”

话音刚落,曹金山便站起身来:“不行!你兄妹二人一个也不能走,家中二老无人照料。”

郁金豹反唇相讥:“我爹还有兄弟子侄;肖伯父、花三叔没儿子,他们就该被丢下不管吗?”

“话不能这么讲。”曹金山眉头紧皱。

“你不是也独根苗吗?郑少王、石英不也就一个人?”

曹金山一时语塞。郁文笑着摆手:“金山,让他去吧。”

“是……”曹金山低声应下。

一场热闹直到夜半三更才散。天未亮,城中已忙作一团。杨家五百子弟兵早已整装待发,盔明甲亮,肃杀之气跃然而出。肖升将昨日缴获兵刃和十车粮草装好,亲自押送。三位女将换上征衣,刀剑佩身,在帅堂前聚齐。三位元帅送至城外,依依惜别,洒泪而别。

队伍启程,一路北行,旌旗猎猎,马蹄如鼓。

直到寿州北门外,众人下马等候,郑印打马先行。守城军卒一见是郑千岁归来,急忙开口:“郑千岁回来了!一路辛苦!”

“心不苦,肝苦呀!”郑印大声道,“快开城,我带回太原侯与金台御使,要面圣复命!”

守卒望了眼他身后那一大队人马,脸色一肃:“千岁,其他人无圣令不得入城,暂请在外等候。”

“知道知道。”郑印咧嘴一笑,回头安抚众人:“等着,我先进城通报。”

吊桥缓缓放下,尘沙滚滚中三骑入城,直奔帅府。

而此时的寿州城内,赵匡胤卧榻闭目,日复一日地挂念着兵援未至,神色愈发沉重。免战旗高悬,帅府内气氛凝重。军师坐在一旁,眉头紧锁,陶王妃更是坐卧难安,日日焚香祈盼,眼中尽是担忧。

当天,寿州行宫内云雾未散,晨钟低沉。赵匡胤坐于帅堂,面色凝重。陶三春、高怀亮、苗从善等重臣亦在左右,气氛压抑沉闷,空气中仿佛凝结了战局未解的焦灼。

一名内侍快步入内,满面喜色,伏地启奏:“启禀万岁!汝南王郑印、太原侯曹彬、金台御使潘仁美凯旋回城,求见圣驾,呈上军情奏章。”

赵匡胤闻言,心头一震,随即面色一喜,龙眉舒展,眼底闪出希望的光:“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快快宣他们进殿!”

不多时,郑印、曹彬、潘仁美三人换下戎装,踏入帅堂,肃然跪拜:“臣等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匡胤亲自起身将三人搀起,仔细端详。三人风尘仆仆,皆显疲态,尤其是郑印,面容消瘦,眼窝凹陷,肤色黝黑,一看便知历经艰险,赵匡胤不禁动容,眼中浮现泪光:“三位爱卿,可想煞了寡人,快请入座。”

郑印向高怀亮、苗从善等人一一道礼,随后转向陶三春,笑中带泪:“娘!你想我了吧?我可是日日夜夜梦见你,梦里都喊你娘呢。”

陶三春强忍激动,脸上挂笑,眼中含泪:“军中事重,万岁忧虑如山,我也顾不得你这黑小子了。如何?杨家将请来了么?”

郑印撇撇嘴,一抬手:“娘,这个就别问我了,让两位老将给你讲吧。”

曹彬率先讲述了他一路护送潘仁美,被伏兵重伤,辗转安庆养伤,再赴太湖征粮两千石,终归来报效王命。赵匡胤闻之龙颜大悦:“军中缺粮之际,你等送来粮草,居功至伟!”

潘仁美随即补述赴山西请援之事,详述杨衮病逝,杨继业送三子应援的经过。赵匡胤连连点头:“快快召他们入城,朕要亲迎忠勇之后。”

郑印却打断道:“别急,圣上,我还收了几员猛将呢!”随即,他言辞清晰地叙述自己误入扬子关,巧遇曹金山假投降设计,收服三老三女将,又锤败敌将林文豹的经过。

平日郑印笨嘴拙舌,此刻却讲得头头是道,引得满堂将士频频侧目。说到最后,他一拍胸膛:“万岁,我虽然临阵纳妻犯了军规,但功过相抵,总不至于斩我头颅吧?您看,我不光娶了将门女儿,还给您带来了六员大将,值了吧!”

赵匡胤闻言,忍俊不禁,满殿臣子哄然大笑,气氛瞬间轻松。赵匡胤笑着点头:“贤侄不负使命,既得扬子关,又收忠将女杰,封赏有期,至于婚事,两对小夫妻好生在营听差,将功立业,日后自有赐婚之旨。”

众人皆叹服,心道郑印年少,却能屡建奇功,不负将门之后。陶三春更是喜笑颜开,心中暗想:“我这黑儿子虽然嘴笨心直,却有傻人有傻福,这回媳妇都带回来了,就差给我抱孙子了。”

赵匡胤心情畅快,立命高怀亮、陶三春出营相迎,将众将士请入行宫。三女将已净面整装,披挂整齐,气度非凡。赵匡胤命陶三春安排她们暂歇,又单独接见曹金山、石英等人,派人领石英前往帅府探望其父石守信。

当见到杨延平等三兄弟,赵匡胤神情悲恸,肃然说道:“想不到火山王已然仙逝,朕痛失一位忠义之臣,未能亲临悼祭,实为憾事。”言毕,两行热泪滑落面颊,他起身,面向河东,三拜致哀。

杨家三子急忙跪地:“家祖常赞万岁圣明,只恨相识太迟。今我等愿继父志、祖志,投军杀敌,报答圣恩。”

赵匡胤拭泪而起,心绪久久难平:“愿你们父母早日至此,共破南唐,我当封爵拜侯,以慰忠魂。”

忽而传来急报

“报!”宫外鼓声惊天,大炮连响三声,急促的催战鼓声仿佛雷霆乍起,随即杀声四起,人喊马嘶之声从北门传来,军情紧急!

赵匡胤猛然起身,眼神凌厉,一扫方才喜悦之色:“敌军夜袭?速召将帅入堂,整兵应战!”

此刻,石英正与父亲石守信把盏团聚,闻听圣旨召见,顾不得父子情浓,随父入宫觐见。赵匡胤见石英相貌俊朗,谈吐流利,喜形于色,正欲封其职衔,战鼓却惊破宫内安宁

赵匡胤正与军师苗从善、高怀亮等人在帅堂议事。帐外鼓声未歇,风里带着战火未散的腥气。

苗从善正要派探子出营打探军情,忽听殿外传来急促脚步,一名内侍奔入,伏地叩首,气息未稳便高声奏道:

“启奏我主万岁!城外来了敌军先锋,要与我军比阵。那人连呼数声,要小将石英出马。若不出战,他们便要搭起云梯,强攻城池!”

帐内众将面面相觑。赵匡胤眉头一拧,神色沉静,只微微摆手示意内侍退下。

烛火映在他沉思的面容上,金光一闪一闪

“奇怪。”他低声喃喃,“石英才到寿州不到一日,南唐之军怎会知道?此事……耐人寻味。”

众人皆默。陶三春轻声叹道:“怕是有人在途中侦得军情,或逃将走漏了风声。”

赵匡胤目光一冷:“不论如何,探子务必出营,查明敌将来路。”

而那名在寿州城下扬言挑战石英的敌将,正是先前在凤凰山败走的南唐先锋林文豹。

凤凰山一役,他被石英双锤震得抱鞍吐血,几乎丧命。那时他仓皇退走,从密林小道逃出山外,连夜狂奔数十里,直到天将破晓,才敢勒马喘息。

他卸下头盔,脱掉破碎的铁甲,靠在乱石堆上。空气中弥漫着焦草与血的味道,夜风如刀,掠过他面上的伤口。林文豹闭上眼,喉头泛起一股腥甜的血腥气,心中暗骂:“该死的小子,竟有这等蛮力!若非我识路快一步,如今怕是尸骨都凉了。”

歇息片刻,他回想起自己带出的先锋队,顿觉不安。此时若能重新整兵,仍有东山再起之机。于是翻身上马,顺着原路折返。

天光微亮,山谷寂静。林文豹刚靠近凤凰山外,便见远处烟尘滚滚。南唐残兵败将正如潮水般从山中逃出。战鼓早停,喊杀声渐远。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把拦下溃兵,声音嘶哑。

“报林将军!”那军卒满脸是灰,气喘吁吁,“扬子关失守!花副帅父女被困,索天启也不见踪影,敌军从三路杀入……完了,全完了!”

林文豹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坠马。半晌才咬牙低吼:“撤!撤出凤凰山,先去寿州,找我兄长林文善再作打算!”

彼时,寿州南营中,林文善正坐在主帐,陪二路元帅李显钧议事。帐中香炉青烟袅袅,李显钧一身铠甲,面如火铜,正以酒佐言,声若雷霆。

“林先锋领兵在前,如今音信全无,难道被宋军拦住了不成?”

话音刚落,帘外传来喧哗。军卒通报道:“启禀元帅林先锋到!”

李显钧眉头一扬:“好,他总算舍得来!”

林文豹战甲未换,脸上灰土与血迹混成一团,刚进帐便跪倒在地,声音发抖:“末将有罪,请王爷责罚!”

“有罪?”李显钧冷哼,猛地一拍案几,酒盏碎裂,“你身为先锋,先我两日启程,如今反比我晚到!你叫本帅如何用兵?一路上我露宿荒原,泥地扎营,皆因你失职!来人推出去斩了!”

帐外两名武士应声而入,拖着林文豹便走。林文豹吓得肝胆俱裂,脸色灰白如纸,连连高呼:“王爷饶命!”

他偷眼望兄长,只见林文善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抹阴怒。心中暗骂:李显钧,你这莽夫!杀我兄弟,是当着我的面打脸!

帐中气氛骤冷。于洪见势不妙,连忙上前一步,抱拳拦道:“王爷息怒!林先锋虽违军令,但未问缘由便斩,恐寒众将之心。请王爷问明原委,再行发落。”

李显钧冷笑,胸口起伏片刻,终还是一挥手:“放回来!”

林文善心中暗松,却更加看不起李显钧这等喜怒无常的性子。

林文豹被推回大帐,满身尘土,气喘如牛。他跪地叩首,声音发颤:“多谢王爷不斩之恩。”

“说!”李显钧居高临下,目光如刀,“自金陵起兵,你为何落后?是逃?是怯?”

林文豹低头不敢直视,心中憋着怒气,声音却尽量稳住:“回王爷,末将并非怯战。自扬子关一路北上,正遇宋将曹金山、石英等人率军突袭,战于凤凰山。末将困敌三将于谷中,眼见大功可成,却被一名少年将军双锤破阵,力震如雷,末将被击落马下,吐血昏厥,险些丧命。”

“少年将军?”李显钧眉头紧皱,“叫什么名字?”

“启禀王爷,那人自称石英。”

此话一出,帐中气氛骤然一变。

李显钧“腾”地起身,眼中杀意陡燃:“石英?敢伤我先锋官!这分明是不把我南唐放在眼里!传令全军整备,随我即刻出发,兵临寿州,要那小子人头落地!”

军令如山,号角齐鸣。李显钧亲率主力大军,昼夜兼程,星夜兼行,直扑寿州,誓要一雪前耻。一路上,他面如铁铸,杀机沉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那个狂妄的小子血溅三尺,尸横城下。

转眼之间,南唐铁蹄已逼近寿州。寿州城下,旌旗猎猎,三军列阵,鼓角震天,杀声撼地。只见前军营门轰然开启,一骑似电掣般直冲阵前正是林文豹。

他虽在凤凰山折戟沉沙,此刻却重披战甲,怒气盈胸,纵马扬声怒喝:“大宋小将石英何在?若有胆,出城应战!若龟缩不出,我南唐大军即刻架云梯破你城池,让你等尸横街巷,血流成河!”

城头鼓声陡然一滞,守将闻声变色,不敢迟疑,飞奔入城,直入帅府回禀。

片刻后,内侍快步入殿,拱手奏道:“启禀圣上,南唐阵前来了一员大将,口出狂言,点名叫小将石英出马;若不出战,便要强攻云梯,直犯城墙。”

赵匡胤听罢,眉头微蹙,眼神一凝。他看了眼殿中众将,再转目望向石英。这少年不过刚到寿州,盔甲未解、口水未咽,就要披挂出征,未免太过仓促。但若按兵不动,于理不合,士气先损,叫人笑话天朝无将可出。

他轻轻转头,望向坐在一旁的军师苗从善。苗从善略一沉吟,缓缓起身,拱手道:“圣上,依老臣之见,可暂挂免战旗,闭门不战,以静制动。”

赵匡胤正欲颔首应允,话未出口,只见石英已抢步上前,拱手高声道:“万岁,我乃堂堂大宋将士,怎可被敌军三言两语吓得缩头不战?若今日避敌锋芒,传扬出去,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臣虽年轻,愿请一战,乞圣上允我出城迎敌,擂鼓三通之内,必叫敌将首级来献!”

他言语铿锵,目光如炬,站在殿中如山岳不动,一腔热血几乎要从盔甲中冲出。

赵匡胤略一犹豫,目光落在石守信身上。石守信揣摩圣意,忙笑着劝道:“陛下,年轻人血气方刚,斗志正盛,不妨成全他一回。”

赵匡胤这才点头:“准了。”随即传旨,命二路元帅陶三春点将出战。鼓声传遍帅府,金批大令亲手发出,石英统兵三千,即刻出城迎敌。

消息传出,帅府内顿时沸腾。曹金山、郁金豹听说要打仗,兴奋不已,齐来请战:“愿随石兄出战,同斩南唐锐气!”

陶三春哈哈一笑:“众将可随行助阵,陛下与本帅、军师亲自登城观战了阵。”

卯时已过,三千大军如潮水出城,旌旗招展,寒光耀日,马蹄翻飞之间,扬起阵阵黄尘。

来到寿州城外,石英勒马驻足,望向对面敌阵。南唐飞虎营果然名不虚传,阵容森严、气势如虹。三千兵丁,皆为少年锐士,甲光铮亮,刀枪林立,杀气逼人。两侧副将、牙将俱是金盔亮甲,肃然立于军旗下,宛如铜墙铁壁。

中军之下,一杆绣金龙旗高高飘扬,猎猎作响,旗下坐马一员大将,身形魁伟,气势骇人。他身高丈二,胸阔如鼓,一身金甲耀眼如日,挂甲的钩环层层交错,护心镜如水波般明亮。腰间悬绦束甲,兽面吞口、鱼鳞战裙如双翼分披,护膝挡马,步步生威。头戴金龙束发冠,面如猛虎,獠牙外突,黄须似针,活似地狱瘟神。手持一杆鎏金大槊,胁下横挂劈水斩龙刀,胯下赤红战马,鬃毛飞扬,四蹄如风,踏得地面震颤微颤。

此人正是南唐先锋林文豹。

他正挥舞金槊,在阵前大呼小叫,叫阵声震耳欲聋,气焰万丈。

石英望罢,面色冷静,转头看向郑印与曹金山,轻声道:“二位兄长,烦请为我擂鼓助威。今日小弟要亲自将这头妖虎擒下,好叫南唐知晓我天朝少年将士,也有斩将夺旗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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