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荆棘王冠
晨曦透过兰苑薄纱窗帘,在苏梓晴恬静的睡颜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高烧已退,小家伙呼吸平稳,小脸红润,只是眼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痕,睡梦中偶尔会咂咂嘴,仿佛在回味什么。冷夜凝几乎一夜未眠,此刻依旧抱着女儿,手臂酸麻僵硬,却舍不得放下。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和揪心守护,让她精疲力尽,却也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保姆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冷小姐,您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晴晴小姐。”
冷夜凝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再陪她一会儿。”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感受着那正常的体温,悬了一夜的心才真正落回实处。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冷夜凝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抱紧了女儿。会是苏焰吗?他来兴师问罪了?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苏静婉。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和小菜,脸上带着温和的关切:“堂嫂,您守了一夜,吃点东西吧。晴晴怎么样了?”
看到是她,冷夜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低声道:“烧退了,刚睡着。”她示意苏静婉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苏静婉放下粥,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苏梓晴,松了口气:“脸色好多了,真是万幸。”她转向冷夜凝,目光落在她憔悴的脸上和凌乱的头发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同情,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堂嫂,您辛苦了。”她轻声说,语气真诚。
冷夜凝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辛苦?何止是辛苦。她几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苏静婉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惫,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地将粥碗往她面前推了推:“趁热吃一点吧,身体要紧。”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环顾了一下房间,压低声音,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说:“哥……他凌晨才离开,去公司了。临走前吩咐,让您这几天……就在兰苑照顾晴晴。”
冷夜凝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苏焰允许她留在兰苑?不是立刻将她押回主楼那个更严密的囚笼?这……是什么意思?是出于对生病女儿的些许让步?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监控?兰苑的看守,难道会比主楼松懈吗?
她抬起眼,看向苏静婉,试图从她眼中读出更多信息。苏静婉的眼神清澈,带着关切,但深处似乎也有一丝谨慎和暗示。她不能多问,只能将这细微的变化记在心里。
“我知道了,谢谢静婉妹妹。”冷夜凝垂下眼帘,舀起一勺粥,机械地送入口中。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和迷茫。
接下来的几天,冷夜凝真的被允许留在了兰苑。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苏梓晴的房间和相连的小起居室,门外依旧有保镖值守,但比起主楼那种无处不在的窒息感,这里至少有了孩子的气息和相对……生活化的氛围。
苏梓晴的病需要时间恢复,小家伙变得格外黏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要妈妈抱着。冷夜凝也乐得如此,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照顾女儿中。喂药、喂饭、讲故事、陪玩……繁琐的日常冲淡了逃亡失败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恐惧,母性的本能让她暂时找到了一个避风港。
她抱着女儿站在窗前,指着外面树上跳跃的小鸟;她坐在床边,轻声哼唱着记忆里模糊的童谣;她给女儿擦洗时,感受着小家伙软乎乎的身体依赖地靠着她……这些微不足道的瞬间,成了她灰暗生活中唯一的、真实的甜。看着女儿一天天好转,小脸上重新绽放笑容,她的心也仿佛被一点点熨帖。
偶尔,苏静婉会过来探望,带来一些玩具或绘本,陪苏梓晴玩一会儿,也会和冷夜凝聊几句家常,绝口不提任何敏感话题。但冷夜凝能感觉到,苏静婉每次来,都在暗中观察着守卫的换班情况、兰苑的布局,眼神中偶尔会闪过思索的光芒。这让她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并未完全熄灭。
苏焰没有再出现。听佣人闲聊提起,他似乎因为一个重要的海外并购项目遇到了棘手的麻烦,这几天几乎常驻公司,连晚上都很少回岚山。这个消息让冷夜凝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苏焰不在,意味着监控可能会有所松懈?但也可能意味着,他正在处理更危险的事情,比如……对“星幕”和秦漫漫的清算?
她不敢深想,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更加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的、与女儿相处的时光。
平静的日子过了三天。苏梓晴基本痊愈,又开始活蹦乱跳。冷夜凝知道,自己留在兰苑的“特许”时间恐怕不多了。
这天下午,她刚哄睡女儿,正准备自己也休息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敲响。是福伯。
“冷小姐,”福伯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恭敬,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先生吩咐,晴晴小姐既已康复,请您搬回主楼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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