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破晓之战
病房门在身后落锁的声音,像沉重的铁锤,砸碎了冷夜凝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从未如此刺鼻,窗外城市的霓虹也失去了光彩,只剩下囚笼般的冰冷和窒息。苏焰的警告如同冰锥悬在头顶,他夺走的不仅是青铜钥匙,更是她刚刚窥见的一线生机。
但这一次,冷夜凝没有流泪,也没有崩溃。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轩轩熟睡中恬静的小脸,指尖轻柔地拂过他还带着病后虚弱的眉眼。母性的坚韧如同最深沉的岩浆,在极寒的压迫下,凝固成了最坚硬的岩石。
苏焰以为夺走钥匙、切断通讯、加强监视就能将她牢牢锁住。他错了。他低估了一个母亲被触犯底线后所能爆发出的决绝,也低估了冷家血脉深处那份传承自“观星”一脉的、与命运抗争的孤勇。
接下来的两天,冷夜凝表现得异常“安分”。她按时吃饭、吃药,配合医生的检查,悉心照料两个孩子,对林枫每日例行的“探视”和隐晦的盘问,回应得滴水不漏,甚至偶尔会“无意”中流露出对苏焰安排的“顺从”和对自身之前“冲动”的“后怕”。她像一个最合格的囚徒,默默承受着一切,将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死死压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睫下,大脑却在疯狂运转。她反复回忆“影”的每一句话,揣摩母亲星图和笔记中每一个可能的暗示,计算着朔月之夜的时间、路线和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数。苏焰的监视严密,但她并非全无机会。医院不是铜墙铁壁的岚山,人多眼杂,总有漏洞可寻。她需要的是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所有监视者瞬间失去判断力的、稍纵即逝的混乱瞬间。
这个机会,在朔月前夜,悄然降临。
深夜,轩轩突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发起高烧,伴随着剧烈的呕吐。值班医生和护士匆忙赶来,病房里瞬间陷入一片忙乱。刺耳的警报声,匆忙的脚步声,医生急促的指令声……混乱成了最好的掩护。
冷夜凝紧紧抱着痛苦呻吟的儿子,心急如焚,这并非伪装。但在那片混乱中,她的目光却异常冷静地扫过周围。林枫被惊动,第一时间赶到了病房外协调,注意力被轩轩的紧急病情牢牢吸引。守门的保镖也有些骚动,视线不时投向病房内。
就是现在!
冷夜凝趁着护士转身取药、医生低头检查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将早已准备好的、揉成一团的纸条塞进了垃圾桶底层(这是她观察到的,清洁工会在凌晨统一收走垃圾的时机)。然后,她假装因体力不支踉跄了一下,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水流了一地。
“抱歉!”她低呼一声,连忙弯腰去捡杯子,这个动作恰好挡住了部分视线。在她弯腰的刹那,她以极快的速度,将一枚小巧的、她偷偷从儿童玩具上拆下的强磁铁,吸附在了病床金属底架的某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这是她根据母亲笔记中某种古老传讯方式改良的暗号,意味着“按计划行动,制造混乱,朔月夜,望星台”。
她不知道“影”或者他背后的人能否看到、能否理解,但这是她唯一能发出的求救信号。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恢复常态,继续焦灼地关注着轩轩的情况,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幸运的是,轩轩这次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应激反应,经过紧急处理,情况很快稳定下来。虚惊一场,但冷夜凝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的冒险,是在刀尖上跳舞。
后半夜,病房重新恢复平静,但紧张的气氛并未消散。冷夜凝靠在椅子上,毫无睡意,静静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命运最终的审判。
朔月之日,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医院里的安保明显更加森严,林枫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廊。苏焰没有出现,但冷夜凝能感觉到,那双冰冷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傍晚,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浓厚的云层遮蔽了月光,真正的朔月之夜,一片漆黑。冷夜凝以需要安静休息为由,早早哄睡了两个孩子,并支开了保姆。她独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心跳平稳得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指向子时。
当时针与分针在十二点重合的瞬间,异变陡生!
“砰——!!!”
医院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刺耳的火灾警报响彻整个大楼!电路瞬间被切断,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亮起,走廊外传来惊恐的尖叫和杂乱的奔跑声!
混乱如期而至!
冷夜凝的心脏猛地收缩!是“影”的人行动了?还是巧合?
她没有时间思考!机会只有一次!
她迅速起身,从枕头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套偷藏起来的护士服和口罩,飞快换上。然后,她走到病床边,深深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儿子们,在他们额头各印下一个颤抖的吻,眼中是决绝的不舍与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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