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重逢之火 · 宿命交织
冷子轩那声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坏奶奶!不许你欺负我妈妈!”,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激起了千层浪。
柳玉茹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涨红,又转为铁青。她活了大半辈子,何曾受过如此顶撞,还是被一个三岁稚童当众打脸!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作响,厉声喝道:“没教养的东西!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教出来的野种!”
“野种”两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冷夜凝的耳膜,刺穿了她最后的理智。她猛地转身,将吓得发抖的冷子轩紧紧护在身后,目光如同冰封的火焰,直射向柳玉茹,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却字字如刀:“苏夫人!请您放尊重一点!我的孩子,不是您可以随意侮辱的!”
“你的孩子?”柳玉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锐地笑了起来,目光扫过席间那些噤若寒蝉的亲戚,仿佛在寻求支持,“你看看,大家看看!这就原形毕露了!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敢在我苏家撒野!阿焰,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女人!连同她生的这些……”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苏焰动了。
他没有像众人预想的那样呵斥冷夜凝或者安抚母亲,而是缓缓地、一步步地,从长桌的主位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沉稳,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像是凝聚了西伯利亚的寒流,冰冷刺骨,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亲戚们,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柳玉茹也被儿子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场慑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张着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苏焰没有看他的母亲,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那个将孩子死死护在身后、背脊挺得笔直、如同受伤母兽般倔强的女人身上。
他走到冷夜凝面前,停下脚步。两人距离极近,冷夜凝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能感受到他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带来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苏焰接下来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动作却并非众人预想中的斥责或推开。那骨节分明、惯于执掌生杀大权的手,越过了冷夜凝因紧绷而微微颤抖的肩膀,轻轻地、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落在了躲在她身后、正抽噎着的冷子轩的小脑袋上。
他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动作有些生涩,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终于转向了自己的母亲,柳玉茹。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暴怒的咆哮都更具威慑力。
“妈。”苏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您年纪大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心里应该有个分寸。”
柳玉茹被他这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由青转白:“阿焰!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帮你管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和她没规矩的孩子!”
“管教?”苏焰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我的女人,我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管教了?”
“你的女人?!”柳玉茹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席间的苏家亲戚们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震惊万分。苏焰这意思,是公开承认冷夜凝的身份了?
冷夜凝也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焰近在咫尺的侧脸。他说什么?他的女人?他疯了吗?
苏焰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席间每一个人的脸,最后重新定格在柳玉茹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苏家的人。那我正好把话说明白。”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断:“冷夜凝,是我苏焰的女人。冷梓墨,冷子轩,苏梓晴,是我苏焰名正言顺的孩子。从今往后,谁再敢对他们母子四人有半分不敬,或者说些不该说的话……”
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目光锐利如鹰隼,重点扫过刚才那几个窃笑和附和柳玉茹的亲戚,“那就是不把我苏焰放在眼里,不把苏氏集团放在眼里。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砸得所有人心脏骤缩。那几个被重点关照的亲戚,更是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
柳玉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焰,嘴唇哆嗦着:“你……你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竟然……竟然这么跟我说话?跟你这些长辈说话?!”
苏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冷夜凝,仿佛周遭的纷扰都与他无关。他看着她因为震惊和混乱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看着她眼底那尚未褪去的屈辱和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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