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暗涌与微光
冷夜凝一夜未眠。苏焰书房外那几句低语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信风”潜入国内、苏焰内部清查的疑虑、以及那句沉甸甸的“尤其是她”……这些信息像一块块冰冷的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并非置身事外,而是早已被卷入这场由苏焰主导、却危机四伏的漩涡中心。
清晨,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她像往常一样照顾孩子们起床、用餐,陪墨墨识字,哄轩轩玩耍,但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她需要时间消化昨夜的信息,更需要重新评估自己的处境和应对策略。
上午,福伯送来了一些新的儿童绘本和益智玩具,说是先生吩咐的。冷夜凝接过东西,道了谢,语气平淡无波,没有多问一句。福伯似乎察觉到了她比以往更甚的冷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躬身退下。
午后,天空阴沉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冷夜凝站在窗边,看着雨丝敲打玻璃,花园里的景物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中。她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晦暗不明。
就在这时,书房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冷夜凝的心猛地一跳。她走到电话旁,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书房”字样,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是我。”苏焰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现在过来一趟。”
没有询问,没有客套,是直接的命令。但语气中,似乎少了些以往的冰冷戾气,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沉稳?
冷夜凝握紧听筒,指尖微微发白。“好。”她只回了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角,深吸一口气,走向书房。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仿佛走向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即将决定她命运的审判台。
推开书房厚重的木门,苏焰正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雨幕连绵,将他挺拔的身影衬托得有些模糊。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今天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清明,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没有让她坐,目光直接落在她脸上,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信风’的事,你知道多少,现在说出来。”
冷夜凝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果然还是问到了这个最核心、最危险的问题!她强迫自己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大脑飞速运转。否认?装傻?还是……有限度的坦白?
“我昨晚说过,”她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大概的层级,具体信息,我不清楚。”
苏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两口幽深的古井,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书房里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两人之间无声的张力。
良久,苏焰才缓缓踱步到书桌后,坐了下来。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却没有翻开,只是用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枫截获了一段加密通讯的碎片,”他开口,声音低沉,“内容指向‘信风’近期可能会尝试接触一个……与你有过关联的旧人。”
旧人?冷夜凝的心猛地一沉!与她有关联的旧人?会是谁?秦漫漫?还是……“星幕”里其他她早已断绝联系的人?
“谁?”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焰抬起眼,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她:“一个叫‘陈姨’的女人。据查,是你母亲当年的陪嫁丫鬟,后来离开冷家,下落不明。”
陈姨?!冷夜凝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陈姨……那个看着她长大、在她母亲去世后给予她最多温暖的老人!她怎么会和“信风”扯上关系?!
“不可能!”她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因激动而拔高,“陈姨早就……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怎么会……”
“这就是问题所在。”苏焰打断她,语气冷硬,“‘信风’不会无的放矢。他选择这个目标,必然有其用意。要么,陈姨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要么,他是想利用她,来触动你。”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冷夜凝,你确定,你对这个陈姨,一无所知?”
冷夜凝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陈姨……那是她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愿触及的角落之一。她怎么会和这些肮脏的阴谋扯上关系?苏焰是在试探她?还是……“信风”真的找到了陈姨,想通过她来要挟自己?
巨大的恐慌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失控。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被触及逆鳞的火焰:“苏焰!你查我?!你连一个早已离开多年的老仆都不放过?!”
苏焰面对她的怒火,神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查你?冷夜凝,现在不是我查不查你的问题,是‘信风’在查你!他在找你的软肋!而任何可能成为你软肋的人或事,都会成为他攻击苏家、攻击你和孩子们的突破口!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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