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馿帝 第16章 落风涧

三日后，沈砚辞带着墨影，抵达了落风涧外围。

还没靠近，一股肃杀、混杂的灵气乱流就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草木焦糊味，还有各种妖兽、修士残留的驳杂气息！

放眼望去，落风涧入口处的地形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两座光秃秃的黑褐色石山夹峙，只留下一道约莫十丈宽的狭窄谷口。谷口处，此刻竟零零散散扎着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营地！旌旗招展，人影绰绰！

有身穿青岚剑宗服饰的修士营地，秩序井然；有几个一看就是散修临时凑在一起的松散团伙，互相提防；甚至还有一伙人，身着颜色艳俗、气息阴柔的统一袍服，营地中央竖着一面绣着粉色桃花的旗帜，显得格格不入！

“‘合欢宗’的人怎么也来了？”沈砚辞心里咯噔一下，这宗门名声可不太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提前戴好的普通皮质面具，又将敛息符的效果催到极致，带着墨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处能俯瞰谷口的偏僻山崖后，潜伏下来。

“我去……人比想象中还多……这水浑得能养鱼了！”他暗暗咂舌。光是明面上能感知到的炼气后期修士，就不下二十位！甚至还有几道晦涩深沉的气息，隐隐给他带来极强的压迫感！恐怕是筑基期老怪！

他这小身板，炼气四层的修为，在这群狼环伺之下，简直跟送菜没什么区别！

“不行……得从长计议……硬闯是找死！”他压住立刻冲进去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观察。

很快，他发现谷口被一层淡淡的、不断扭曲的五彩光幕封锁着！光幕上流光溢彩，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制波动！

不时有性急的修士或妖兽试图强行闯入，结果要么被光幕狠狠弹开，吐血倒飞；要么触发某种杀阵，瞬间被道道霞光绞杀成碎片！

“果然有禁制！而且很强！”沈砚辞眼神凝重。这禁制不破，谁也进不去！

就在这时——

“嗡……！”

他怀中那面一直安静的青铜古镜，突然再次传来一阵清晰的灼热感！镜背那道轩辕剑镜背那道轩辕剑影微微震颤，竟自行投射出一缕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晕，指向那五彩光幕的某个看似毫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光幕的流转，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和黯淡！

“破绽？古镜能看穿这禁制的薄弱点？”沈砚辞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强压下激动，沈砚辞开始默默计算那处薄弱点变化的规律。他发现，每隔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里就会出现一次约三息左右的短暂衰弱期！

“三息……够了！”他眼中精光一闪！只要抓住时机，全力爆发，足以撕开一道口子冲进去！

但……入口处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么干，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得等……等一个混乱的机会！”他耐着性子，如同最老练的猎人，继续潜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各营地都亮起了照明法珠或篝火。夜色，往往意味着机会和危险并存。

果然，午夜时分，异变陡生！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从那伙散修聚集的营地传来！紧接着，是兵刃交击声和怒喝声！

“是‘毒娘子’！她疯了！快拦住她！”

“不对！她被人控制了！是合欢宗的‘****’！”

混乱瞬间蔓延开来！只见一名衣衫不整、眼神迷离的女修，状若疯魔，挥舞着双刀，见人就砍！她身后，几名合欢宗弟子掩嘴轻笑，袖中粉色花瓣飘洒，所过之处，不少修士眼神都变得恍惚起来，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合欢宗的妖人！安敢如此！”青岚剑宗营地一名领头模样的中年修士怒喝一声，带领弟子结成剑阵，一道凌厉剑罡斩向那几名合欢宗弟子！

“咯咯咯……青岚剑宗的师兄，火气别这么大嘛……”一名身穿粉衣、容貌妩媚的合欢宗女修娇笑着，袖中飞出一条粉色绸带，迎风便长，轻易挡住了剑罡！

大战，一触即发！谷口瞬间乱成一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山崖后，沈砚辞眼中寒光爆射！

他猛地站起身！全力运转混沌道基！同时，将三张“金刚符”拍在身上！最后，一把将那枚得自玄云子的“小破禁符”（一次性消耗品）扣在掌心！

“老墨！走！”他低喝一声！身形如同一道模糊的青烟，从山崖后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那处即将再次进入衰弱期的禁制薄弱点！

墨影四蹄雷光闪烁，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的速度快如闪电！几乎是贴着地面低空飞行！趁着夜色和混乱，竟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三息！只有三息时间！

第一息！沈砚辞冲到光幕前！手中小破禁符光芒大放！狠狠拍向那处黯淡点！

“噗嗤！”光幕剧烈波动！被破禁符撕开一道细微的裂缝！

第二息！他毫不犹豫！混沌剑罡凝聚指尖！对着裂缝狠狠一划！

“撕拉——！”裂缝瞬间扩大！变成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第三息！沈砚辞身形一矮，如同游鱼般钻了进去！墨影紧随其后！

就在墨影巨大的屁股刚刚挤进缺口的刹那——

“嗯？有人闯进去了！”混战中，一名感知敏锐的青岚剑宗弟子猛地转头，恰好看到了缺口迅速弥合的最后瞬间！

“追！”顿时，好几道强横的气息锁定了即将消失的缺口！

但，已经晚了！禁制光幕恢复如初！将所有人的视线和攻击，都挡在了外面！

落风涧内，沈砚辞和墨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浓郁的五彩雾气之中！

只留下谷外一群面面相觑、又惊又怒的修士！

“噗通！”

沈砚辞只觉眼前一花，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飞，重重砸在一片湿滑冰冷的地面上，连着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五脏六腑跟错了位一样，疼得他龇牙咧嘴。

“哞呃！”墨影更惨，庞大的身躯收势不住，直接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它直甩脑袋。

“咳咳……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沈砚辞挣扎着爬起来，第一时间检查自身。还好，只是些擦伤，金刚符抵消了大部分冲击。他赶紧看向墨影：“老墨！没事吧？”

墨影晃晃悠悠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泥水，虽然龇牙咧嘴，但看样子没大碍。它凑过来，用鼻子拱了拱沈砚辞，示意自己还行。

一人一驴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浓郁五彩迷雾！这雾气极为诡异，不仅遮蔽视线（能见度不足十丈），连神识探出都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延伸出去区区数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怪异气味，吸进去让人微微头晕。

“这雾有毒！小心！”沈砚辞脸色一变，连忙取出两张普通的解毒符，自己拍上一张，另一张拍给墨影。一层淡淡的清光笼罩周身，那晕眩感才消退一些。

他蹲下身，摸了摸地面。湿漉漉的，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脚下是一条蜿蜒向前、布满碎石的小路，两旁是影影绰绰的、奇形怪状的扭曲黑影，像是干枯的树木，又像是某种生物的残骸。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他自己和墨影的呼吸声、心跳声，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仿佛进入了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这鬼地方……比黑风山脉里面还邪门！”沈砚辞心里直打鼓，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柴刀。他尝试感应了一下怀中青铜古镜。

古镜依旧散发着持续的温热，镜背轩辕剑影指向迷雾深处某个方向，比在外面时清晰了不少！

“有方向就好！”他稍稍安心。“老墨，跟紧我，千万别乱跑！”他压低声音，带着墨影，沿着那条唯一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没走多远，前方雾气中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沈砚辞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停下脚步！墨影也立刻压低身躯，独角雷光隐现！

雾气一阵翻涌，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逐渐清晰——竟是一具身上挂着破布烂衫、眼窝冒着绿光、动作僵硬的人形骷髅！手里还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

“阴尸？！”沈砚辞瞳孔一缩！这玩意儿通常只在极阴之地才会诞生！

那骷髅似乎感应到了生人气息，下颌骨“咔吧”一动，眼眶中绿光大盛，挥舞着断剑，发出无声的嘶吼，蹒跚着冲了过来！气息大约在炼气三层左右！

“找死！”沈砚辞眼神一冷！这种低阶阴尸，还威胁不到他！他不闪不避，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灰金色剑罡激射而出！精准地点在那骷髅的眉心！

“噗！”骷髅头应声而碎！眼中的绿光瞬间熄灭！骨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这么弱？”沈砚辞一愣。但下一秒，他脸色骤变！

只见四周的迷雾中，传来密集的“咔嚓”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亮起！足足二三十具形态各异的骷髅、腐尸，从雾气中摇摇晃晃地围了上来！其中甚至有几具身上散发着炼气中期的阴寒气息！

“操！捅了鬼窝了！”沈砚辞头皮发麻！“老墨！风紧扯呼！跑！”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墨影紧跟其后！

但那些阴尸速度虽然不快，却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对地形极为熟悉，不断从各个角落冒出来，试图包围他们！

“不能这么跑！”沈砚辞心念电转！“得找个地方躲一下！”

他一边跑，一边全力催动混沌道基，感知着周围的气息！突然，他感应到左前方有一处微弱的灵力波动，似乎是个山洞或者裂缝！

“那边！”他带着墨影，猛地拐向左侧，冲进一片乱石堆！果然，在石堆后面，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狭窄洞口！

“进去！”他挥刀斩断藤蔓，率先钻了进去！墨影也奋力挤入！

进入洞内，沈砚辞立刻取出几张“金光符”和“土盾符”，在洞口布下简易的防御！又撒了一把克制阴邪的“赤阳粉”！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喘息！洞外，传来阴尸不甘的咆哮和撞击符箓光幕的“砰砰”声。

“暂时安全了……”沈砚辞松了口气，这才有暇打量这个山洞。

山洞不深，只有两三丈。角落里，竟然堆着几具早已风化多年的人类骸骨！骸骨旁，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兵器碎片和一个布满灰尘的皮质背囊！

“嗯？有前人死在这里？”沈砚辞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上前。

他用柴刀轻轻拨开那个背囊。“哗啦”一声，几块颜色暗淡的矿石、一个空空如也的玉瓶掉了出来。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来是个倒霉的寻宝客……”他有些失望。但就在他准备起身时，目光却被一具骸骨指骨中紧紧攥着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刻着复杂火焰纹路的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篆文——“炎”！

“这是……”沈砚辞瞳孔猛地收缩！这令牌的材质和气息……竟然和他怀中那面青铜古镜，有几分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