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群星闪耀照世间 第3章 锈铁剑的锋芒

少女的脚步很轻，踩在碎石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绕到李落尘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和探究。

“你的头发……是受伤了吗？”她的声音和她的歌声一样干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李落尘猛地回过神，眼底的震惊与痛楚瞬间被重新筑起的冰层覆盖。他垂下眼睑，避开她的视线，侧身就要从她旁边绕过去，退回那个属于他的、隔绝一切的阴暗管道。

“等等！”少女有些着急，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脏污的布料时又怯怯地停住。“我……我叫苏小婉。刚才，谢谢你。”

李落尘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谢他？谢他什么？谢他像个幽灵一样在旁边看着？还是谢他那近乎本能的、微不足道的警戒？

苏小婉见他不说话，也不离开，便自顾自地轻声说下去：“那些地痞……有时候会来捣乱，抢东西。你刚才在那里，他们今天就没敢过来欺负刘爷爷……”她指的是那个被抢了零件的老头。

李落尘依旧沉默，身形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他不需要感谢，更不需要这种天真的搭讪。他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角落，用酒精麻痹神经，让该死的幻象和记忆暂时远离。

然而，苏小婉的下一句话，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冰封的心防。

“你……认识戴着这种羽毛的人，对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甚至是一丝微弱的希冀。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颈间那枚暗红色的火焰羽吊坠。

李落尘的脊背瞬间绷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暴戾之气险些冲垮他的理智。认识？何止认识！那曾是他誓死守护的战友，是他无尽悔恨的源头！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明显的情绪——一种近乎凶狠的烦躁和警告：“离我远点。”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苏小婉被他突如其来的戾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眼神中的倔强却压过了怯意。她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这个羽毛，是我姐姐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她……她以前也在‘群星’……”

“闭嘴！”

李落尘低吼出声，打断了苏小婉的话。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而危险，仿佛一头被触及了最深伤疤的困兽。他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这个戴着凤凰真羽的女孩，在他面前提起“群星”，提起那段染血的过往！

就在这时——

“呜——！！！”

一阵尖锐、凄厉的警报声，猛地从江城基地市的方向传来，瞬间划破了废墟上空短暂的宁静！这警报声与平日提示兽潮或天气异变的声响截然不同，更加急促，更加刺耳，带着一种宣告紧急战斗的意味。

戍卫军的集结警报！

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了混乱的惊呼、奔跑的脚步声，以及某种……非人的、充满粘稠恶意的嘶吼！

苏小婉脸色瞬间煞白，惊慌地望向警报传来的方向。而李落尘，在那警报响起的瞬间，他眼中所有的情绪——愤怒、痛苦、烦躁——在千分之一秒内被一种近乎本能的冰冷锐利所取代。他那佝偻的背脊不易察觉地挺直了一瞬，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潭死水，变成了一柄即将出鞘的、感应到危险的利剑！

“回你的地方去！躲起来！”他对着苏小婉低喝一声，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随即不再看她，目光如电般扫向嘶吼声传来的方位。

只见在废墟与基地市外围防御工事的交界处，几个穿着灰色制服的戍卫军士兵正且战且退，他们身上灵能光芒闪烁，刀剑挥舞，却显得左支右绌。他们的对手，是三四只形态扭曲的怪物——它们大致保持着人形，但皮肤呈现出一种污浊的、仿佛石油般的黑色，并且不断滴落着腐蚀性的粘液；关节以诡异的角度反转，速度快得惊人；口中发出令人心智混乱的低语嘶吼，双眼是一片空洞的惨白。

深渊感染者！ 而且是等级不低、已被深度侵蚀的那种！

显然，是一小股深渊能量渗透了外围防御，制造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其中一个感染者突破了戍卫军的拦截，嘶吼着冲向最近的一个平民聚集点——正是苏小婉和几个老人孩子所在的方向！

“啊！”尖叫声四起。人们惊恐地四散奔逃，但那个感染者的速度太快了！

苏小婉离得最近，她吓得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只扭曲的、散发着恶臭的怪物扑来，惨白的眼球和滴着粘液的利爪在她瞳孔中急速放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

李落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他距离苏小婉还有十几米远，中间隔着杂乱的废墟障碍。直接冲过去，根本来不及！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就在那感染者利爪即将触碰到苏小婉颈前飘起的发丝的一刹那——

“锵！”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出鞘声。

李落尘甚至没有拔出背上那柄锈铁剑。他只是并指如剑，朝着那感染者的方向，看似随意地凌空一点！

一道凝练至极、微弱得近乎无形的剑气，撕裂空气，后发先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极致的“精准”与“致命”！

噗嗤！

轻响声中，那只狂暴的深渊感染者动作猛地僵住，它的眉心处，多了一个细小的、贯穿前后的孔洞。孔洞边缘光滑，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丝丝黑气迅速逸散。它那空洞的惨白双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扭曲的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再动弹。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其他的戍卫军士兵趁机合力将剩下的感染者解决。现场暂时安全了，只留下战斗后的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人们。

苏小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不远处那个缓缓放下手指的白发男人。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锋芒，虽然转瞬即逝，却无比真实！

为首的戍卫军队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沉稳汉子，快步走到李落尘面前，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审视。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指……

“阁下……”队长抱拳，语气带着敬意和探究。

李落尘却在他开口的瞬间，重新变回了那个颓废的拾荒人。他看也没看队长和地上的尸体，仿佛刚才出手的根本不是他。他径直转身，步履甚至比之前更加匆忙和踉跄，几乎是逃也似的，想要退回他那管道的阴影之中。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本能出手的瞬间，强行调动那沉寂已久的力量，如同在布满裂纹的堤坝上开了一个口子。昆仑山上的血色幻影，队友们牺牲时的画面，伴随着力量的回涌，再次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脑海，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需要酒精，立刻，马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管道阴暗处的前一刻，一只纤细却坚定的手，再次拉住了他破损的衣角。

苏小婉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追到了他的身后。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还未完全平复，但那双看着他的大眼睛里，恐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明亮、混合着震惊、感激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光芒。

“我……我救了你！”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

李落尘身体一僵，终于再次转过头，看向她，眉头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困惑和更加深沉的烦躁。这女孩到底要干什么？

苏小婉迎着他冰冷的目光，用力吸了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大声说道：

“刚才要不是我站在那里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你说不定就被它从背后偷袭了！所以……所以我救了你！”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天真的、近乎蛮不讲理的逻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执着。

“你得报答我！”

“……”李落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小婉的眼睛亮得惊人，紧紧盯着他，掷地有声地提出了她的要求：

“教我……教我怎么变强！像你刚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