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群星闪耀照世间 第132章 城隍残碑

外城河畔的芦苇丛中，众人瘫倒在泥泞里，浑身湿透，散发着污水与河泥的腥臭气息。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未持续片刻，天机阁令牌上浮现的“城隍庙，残碑下，酉时”几个字，又将他们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城隍庙？那地方香火早断了，破败得很，去那儿干嘛？”朱富贵拧着湿透的衣角，苦着脸，“胖爷我现在这形象，去城隍庙怕不是要把里面的孤魂野鬼都给熏跑了。”

“天机阁行事诡秘，选择此地，必有深意。”明月心凝神感知着令牌上微弱的光字，“酉时将至，我们必须尽快前往。此地不宜久留，镇守府的搜捕很快就会展开。”

李凌天挣扎着站起身，体内气血依旧翻腾，背后的旧伤和新的内腑震荡让他眉头微蹙，但眼神依旧坚定：“走。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他看向虚弱的姜月瑶，“月瑶，还能坚持吗？”

姜月瑶脸色苍白，却强撑着点头，指尖涅盘之火微弱跳动，驱散着众人身上残留的污秽水汽：“我没事，李大哥。只是…灵力消耗太大，需要时间恢复。”

王贲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水：“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等老子缓过劲来，非找赵黑龙那龟孙子算账不可！” 话虽如此，他还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担任起警戒任务。

林靖默默检查着武器，狙击枪进了水，需要紧急处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动作一丝不苟。柳青青和陈锋互相搀扶着，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担忧。

在明月心的带领下，一行人借着芦苇丛的掩护，绕开大路，沿着荒僻的小径向城西的旧城隍庙潜行。一路上，能明显感觉到城内的气氛紧张了许多，不时有镇守府的黑鳞卫小队巡逻而过，张贴海捕文书的告示栏前也围了不少人。

“动作真快…”朱富贵缩着脖子，小声道，“咱们这下真成名人了。”

所幸众人对江城底层街巷颇为熟悉，又有明月心敏锐的灵觉预警，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地。

旧城隍庙坐落在一条几乎被遗忘的死胡同尽头，庙门残破，牌匾歪斜，蛛网密布，院墙塌了半截，显得格外荒凉。时近黄昏（酉时），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废墟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色。

“就是这里了。”明月心示意众人隐蔽在庙外断墙后，自己则手持令牌，率先踏入庙门。

庙内杂草丛生，大殿倾颓，只剩几尊斑驳掉色的神像歪斜矗立，早已没了香火气。庭院中央，果然有一块半截埋入土中的巨大石碑，碑文模糊不清，正是所谓的“残碑”。

明月心走到碑前，将天机阁令牌轻轻按在石碑某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嗡…

令牌与石碑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鸣，石碑表面泛起一层水波般的涟漪，随即，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洞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碑底部！

“别有洞天！”朱富贵瞪大眼睛。

“进去。”明月心低声道，率先弯腰钻入洞口。李凌天等人紧随其后。

洞口下方是一条向下的石阶，干净整洁，与外面的破败截然不同。走了约莫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布置雅致、灯火通明的地下密室！密室四壁是书架，摆满了卷宗，中央一张石桌，桌上已备好清茶和几碟点心。

而石桌旁，早已坐着两人。一人正是昨日送饭的那位佝偻灰衣老者，依旧斗笠遮面。另一人，则让李凌天等人心中巨震！

竟是敖战！

只是此时的敖战，情况极为不妙。他靠坐在一张石椅上，脸色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左胸处一道狰狞的伤口虽然做了处理，但仍不断渗出带着暗金光泽的血液，伤口周围缠绕着丝丝缕缕秩序锁链般的诡异能量，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显然，他与杨啸的那场君王境对决，付出了惨重代价。

“敖前辈！”李凌天等人惊呼上前。

敖战抬起眼皮，看到众人，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声音沙哑虚弱：“没…没事，还死不了。杨啸那老小子…也不好受…”

灰衣老者起身，对众人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沙哑：“诸位辛苦了。老朽乃天机阁外执事，代号‘老灰’。此地乃天机阁一处隐秘联络点，绝对安全。”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点：“诸位先稍作休整，处理伤势。敖战道友伤势沉重，需尽快施救。” 说着，他看向姜月瑶，目光深邃，“姜姑娘，你的涅盘之火，乃世间至纯至阳之力，或可缓解敖战道友体内‘秩序枷锁’的侵蚀。”

姜月瑶闻言，毫不犹豫地上前，凝聚起所剩不多的涅盘之火，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敖战的伤口上。金红色的火焰与那秩序锁链能量接触，发出“滋滋”声响，锁链的侵蚀速度明显减缓，敖战的脸色也好转了一丝。

“有效！”王贲喜道。

敖战缓了口气，看向李凌天，眼神凝重：“李小子…时间不多了。城主府内…那个‘容器’，恐怕…已经初步觉醒了！”

“什么？！”众人心中剧震。

“我与杨啸交手时…感应到蕴灵塔顶…传来一股极其诡异…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波动…”敖战喘息着说道，“那波动…混杂着归墟的死寂…守夜人的秩序…还有…还有一丝微弱的…龙城青龙劲的气息！虽然被污染扭曲…但本质不会错！”

龙城青龙劲？！

李凌天猛地看向明月心，明月心也面露惊容。

敖战继续道：“守夜人…恐怕是用某种秘法…将一缕龙城血脉后裔的魂魄…或者精血…强行融入了他们选定的‘容器’中！以此…增加容器与‘伪神’意志的契合度…并试图窃取龙城的力量特性！此举…歹毒至极！”

众人听得背脊发凉。守夜人不仅制造容器，竟然还用上了龙城血脉？!

“必须阻止他们！”李凌天握紧拳头，“否则一旦‘融魂’完成，后果不堪设想！”

老灰此时接口道：“天机阁得到确切情报，杨啸计划在明晚子时，月阴最盛之时，于蕴灵塔顶进行最后的‘融魂’仪式。届时，守夜人‘天庭’将有一位‘巡天使’降临，亲自主持仪式。”

巡天使？! 那是守夜人组织内地位极高的存在，其实力深不可测！

“明晚子时…”李凌天感到时间前所未有的紧迫。

老灰走到书架旁，取下一卷古朴的皮纸地图，在石桌上铺开。正是城主府及蕴灵塔的详细结构图，上面甚至标注了灵力流动、守卫分布以及一些隐秘通道！

“此图乃天机阁耗费巨大代价所得。”老灰指着地图，“蕴灵塔戒备森严，且有杨啸亲自坐镇，强攻绝无可能。唯有一条路，或可一试。”

他指向地图上一条蜿蜒的、标注为“废弃灵能输送管道”的路线：“此管道早年用于向塔顶输送灵能，后因塔顶阵法改造而废弃，入口隐蔽，直通塔身中段一处检修平台。从此处，有机会潜入塔内。”

“但塔内情况不明，风险极大。”明月心冷静分析。

“所以，需要里应外合，制造混乱，调虎离山。”老灰又取出一枚小巧的、刻着云纹的玉符，“此乃‘幻云符’，可制造大范围幻象，足以在仪式开始时，于城主府前门引发骚动，吸引大部分守卫注意力。但只能持续一炷香时间。”

他将玉符交给李凌天：“如何运用，何时运用，由李队长决断。”

接着，老灰又郑重地取出一个用特殊金属封存的狭长玉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截散发着柔和星辉、晶莹剔透的晶体碎片。

“此物，乃‘观星镜’核心碎片之一，是星尘子道友早年交予天机阁保管的。”老灰将碎片递给明月心，“明少侠，你身负星尘子道统，或可凭此碎片，在关键时刻，干扰甚至短暂切断塔顶与‘天庭’的仪式连接。但机会只有一次，务必慎用。”

最后，老灰看向众人，语气沉重：“天机阁能提供的帮助至此为止。明日之战，凶险万分，九死一生。如何抉择，在于诸位。”

密室陷入沉默。压力如山般压下。潜入守夜人重兵把守的蕴灵塔，破坏由巡天使亲自主持的仪式，拯救可能被污染的“容器”…这几乎是必死之局。

王贲猛地一拍石桌：“干他娘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帮龟孙子造个怪物出来祸害苍生！”

林靖擦拭着已处理好的狙击枪，冷冷道：“狙击点，我来找。”

姜月瑶眼神坚定：“我的火，能净化污秽。”

朱富贵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咬牙道：“胖爷我把压箱底的宝贝全带上！炸也要炸他个天翻地覆！”

柳青青和陈锋也用力点头。

李凌天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最终落在明月心身上：“明兄，敖前辈重伤，潜入塔内的重任…”

明月心收起观星镜碎片，月白袍袖无风自动，眼神锐利如剑：“义不容辞。”

李凌天重重颔首，心中已有决断。他看向老灰：“多谢天机阁援手。明日酉时，我等依计行事！”

计划已定，众人不再多言，立刻在密室内抓紧最后的时间调息疗伤，准备武器道具。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明日酉时，城主府蕴灵塔，将决定江城的命运，乃至整个华夏格局的走向。而他们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将是撬动命运齿轮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