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启：虎君临世 第171章 第一重考验

白辰单膝跪地，喉头腥甜不断上涌，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那诅咒的力量像无数冰冷的细针，钻入他的经脉，搅动着他原本如臂指使的纯阳剑罡。更可怕的是，这股外来的阴邪之力，引动了他剑意深处那份因追求极致而潜藏的不稳。至刚至阳，此刻反而成了反噬自身的烈焰，灼烧着他的神魂，冲击着他苦苦维持的清明。他能感觉到，自己多年磨砺的剑心，正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已渗出血丝，冰冷的眼神死死盯住那个散发着不祥幽光的草人，以及草人旁蒲团上仿佛隔绝于世间的虎真。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暴戾的绝望交织在心头。难道要困死在这里？死得如此憋屈，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

就在他心神摇曳，几乎要被那躁动剑意吞噬的刹那——

一股温润、平和，却异常坚韧的气息，如同冬日暖阳，从他身旁弥漫开来。

是虎真！

盘坐于蒲团上的虎真，周身那原本因抵抗诅咒而明灭不定的金色光晕，此刻竟然稳定了下来。光芒并不炽烈，反而内敛深沉，如同呼吸般缓缓涨缩。那光芒中蕴含的纯阳之意，不再是与诅咒之力蛮横对冲的暴躁，而是多了一种……包容与转化的意味？

白辰猛地一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鲜血，凝神感知。

他修剑，感知最为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虎真周身的气息正在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那精纯的纯阳真气，不再试图去驱散、消灭无处不在的阴冷诅咒，而是如同潮水般，一层层地将其包裹、渗透。并非融合，更像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安抚”与“梳理”。那原本狂暴侵蚀的诅咒之力，在这股变得柔韧而宏大的纯阳气息影响下，虽然依旧阴寒，但其破坏性和侵略性，竟被奇异地削弱、延缓了！

“他在……平衡它们？”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白辰近乎混乱的脑海。他想起石碑上那玄奥的刻字——“阴阳轮转，造化自生”。难道这考验的真意，并非硬碰硬地消灭外邪，而是要在自身内部，重新构筑一个临时的、动态的平衡？

这个念头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他心头躁动的戾火。他不再去看那可恶的草人，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虎真此刻状态的感知上。他冰封般的心境，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

而此刻，在虎真的内在感知世界中，那场无声的较量已至关键。

那片混沌虚空中，代表他自身纯阳之道的明光，与代表外来诅咒的暗影，依旧在纠缠。但虎真已经放弃了最初“净化”它的徒劳尝试。他回想起自己修炼的点点滴滴，从懵懂汲取日月精华，到后来得到传承，明悟纯阳真意。纯阳，并非只有焚尽万物的酷烈，更有滋养万物生长、驱散黑暗寒冷的温和一面。

“镇厄……非是毁灭，而是掌控，是束缚，是令其无法为害……”

他心念转动，那明光不再冲击，而是开始缓缓旋转，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漩涡中心温暖祥和，边缘却带着强大的束缚之力。他将一丝丝被自身纯阳气息渗透、安抚后的诅咒暗影，引导着拉入这漩涡的中心，以自身之道为牢笼，将其暂时“封镇”起来。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平衡打破，诅咒反噬将会更猛烈。但他对纯阳之道的理解，似乎在这高压的“规则”逼迫下，正在变得更加深入和精微。

现实静室中，虎真身体微微一震，体表的金光骤然内敛，仿佛全部收束回了体内。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凝实、厚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深处，竟似乎有一金一暗两道微小的流光一闪而逝。

他成功了吗？

并没有完全成功。他能感觉到，那被暂时封镇在体内的诅咒之力依旧存在，如同潜伏的毒蛇，并未根除。但这第一重的“平衡”与“镇厄”，他似乎是……达到了这静室规则的最低要求。

几乎在他睁开眼的同时，静室中央那块一直沉寂的黑色石碑，忽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石碑表面，那代表“阳”的部分符文亮起了柔和的白光，而代表“阴”的部分，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死寂，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性。

紧接着，那一直散发着幽蓝光芒、不断释放诅咒之力的黑色草人，其上的三根细针，其中一根“噗”的一声轻响，竟自行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静室内那无处不在的阴冷压迫感，瞬间减弱了至少三成！

虎真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虚脱，神识消耗巨大，但法力运转却比之前更加圆融了一丝。他转头看向白辰。

白辰依旧单膝跪地，但脸色不再那么惨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他正抬头看着虎真，那双惯常冰冷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异，有思索，更有一丝……豁然开朗的明悟。

“你……是如何做到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不再有走火入魔的躁动。

虎真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咧了咧嘴，感觉肌肉都有些僵硬：“硬扛没用，这鬼地方讲规矩。得顺着它的‘道’来，把它塞进来的脏东西，想办法在自己家里找个角落先关起来。”他的比喻很粗浅，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白辰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石碑，低声重复着：“在自己家里……找个角落关起来……” 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追求的剑道极致，是否也太过强调“锋芒毕露”，而忽略了内在的“秩序”与“容纳”？刚柔并济，并非简单的阴阳调和，或许更深层的，是构建一个能够承载极致锋芒的、稳固而有序的内心世界？

他缓缓站起身，虽然气息依旧有些虚弱，但那股凌厉的剑意重新凝聚起来，只是这一次，不再像出鞘即要见血的利刃，而是多了一份沉静与厚重，仿佛剑已归鞘，锋芒内蕴。

他看着虎真，极其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这一礼，并非全为感谢救命之恩，更是对同道者点拨的敬重。

虎真摆了摆手，刚想说什么。

突然——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从石碑后方传来。两人同时警觉望去，只见石碑底座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阶梯入口。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同时蕴含着庞大生机与死寂衰败的矛盾气息，从入口处弥漫上来。

第一重考验，似乎通过了。但这出现的入口，是通往生路，还是更深层的险境？

然而，还没等他们决定是否进入，那静室唯一的石门，突然传来“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一道缝隙，从外面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窄缝。一张带着戏谑和贪婪笑容的脸，出现在缝隙之后，正是去而复返的清虚宗赵乾！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那光芒暗淡了一根的诅咒草人，又落在虎真和白辰明显气息不稳、消耗巨大的样子上，最后，定格在了那新出现的阶梯入口。

“啧啧，两位道友真是好本事，连这古修禁制都能破解。”赵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带着几名手下，缓缓挤进了静室，目光灼灼，“看来，这下面的机缘，合该与我清虚宗有缘啊。”

刚刚缓解的局势，瞬间再度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