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启：虎君临世 第77章 欣欣向荣

黑风坳像是熬过了一场严冬的枯木，虽然枝干上还带着伤痕，但树皮底下，总算憋出了一点鲜活的嫩芽。那块沉默的丰碑立起来之后，坳地里头的风气，肉眼可见地又不一样了。说不上具体哪儿变了，但就是感觉…顺溜了，踏实了。

新来的北原妖族们，那点寄人篱下的忐忑和隔阂，被碑上那些陌生的名字一激，反倒化成了几分同病相怜的认同感。干活训练不再缩手缩脚，也开始学着老妖的样子，偶尔去碑前趴一会儿，眼神里多了点沉甸甸的东西。老妖们也没那么排外了，毕竟名字都刻一块石头上了，再较劲显得小家子气。

职责一分，各干各的，效率还真就上来了。

破山营那帮憨货，在熊大力的嗷嗷叫唤下，把坳口那堆破烂工事收拾得有点模样了。虽然还是糙，但该高的地方高，该厚的地方厚，关键位置还堆了滚木礌石，看着就像那么回事儿。这帮家伙闲下来就互相撞着玩，美其名曰“练抗揍”，砰砰砰的动静就没停过，精力旺得吓人。

巡风营被狼王操练得叫苦不迭。每天不是跑得吐舌头就是趴雪地里练潜伏，还得学那些越来越复杂的哨位信号和传讯方式。但效果也是杠杠的，现在坳地周边十几里地，有点风吹草动，消息就能很快传回来。那两只之前去“劝架”的疾风狼，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和嚎叫来传递更复杂的情报，成了狼王手下最得力的“通讯兵”。

变化最大的还得数小参的百草园。许是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救命”责任，这胆小的人参精居然真鼓起勇气，带着几个草木小妖和勤务队的帮手，把药圃扩大了一圈。他们小心翼翼地收集那些被大战摧残后侥幸活下来的药草根须，又移植了不少山林里常见的止血草、镇痛藤。虽然品相参差不齐，但规模总算有了点样子。

小参甚至大着胆子，尝试用那点微薄的妖力去温养一株半死不活的赤阳果。几天下来，那果子居然真恢复了几分生机，红艳艳的挂在枝头，成了百草园的“镇园之宝”，也成了小参吹嘘的本钱——虽然一有陌生妖靠近，他还是会哧溜一声钻回土里。

勤务队更是把坳地收拾得利索了不少。垃圾归了堆，窝棚补了顶，还学着人族的样子，弄了几个简陋的陷阱坑，专门捕捉些钻地偷食物的小型害兽，算是开了荤。分配食物虽然还是吵，但在狼王和老麋鹿的调解下，总算没再打起来。

就连一直昏迷的玄影，气息也一天天稳固下来，虽然没醒，但眉心的邪气被压制得死死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赤炎更是能靠着石头坐一会儿了，那双狐狸眼又开始滴溜溜地转，时不时给狼王出点蔫儿主意，怎么处理新老妖那点鸡毛蒜皮的摩擦。

虎君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他终于能抽出大把时间，沉浸在自身的修炼和那两件诡秘之物上。

对《百兽裂空诀》的感悟日益加深。【凝元爆】的技巧被他琢磨出更多花样，不再局限于扑杀，开始尝试融入防御和移动。他对【妖丹蕴灵】的探索渐入佳境，妖力运转越发灵动如意，心念微动间，力量便能聚于一点，如臂使指。 他甚至开始推演下一式，追求瞬间多点爆发或者绵长持续之力的法门。

那龟甲和地洞，更是他研究的重点。地洞再无异动，但那龟甲，在吸收了石碑下的奇异大地脉动反馈后，似乎发生了一种极其内在的、难以言喻的变化。依旧是那般死寂沉重，但握在爪中，细细感知时，仿佛能感觉到其内部那浩瀚的“空无”中，多了一丝极微弱的…“锚点”？像是虚无中诞生了一个核心，虽然渺小，却让这龟甲不再那么纯粹是“空”了。

他尝试着，再次引导灰白物质与暗金骨片的湮灭能量去“喂食”龟甲。过程依旧艰难缓慢，但那产生的奇异晶莹粉末，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点点，也更稳定了一些。他将这点宝贵的粉末小心收集起来，这是能救命的玩意。

欣欣向荣。这个词用来形容此刻的黑风坳，或许还有些过早和夸张，但那股子死气沉沉的绝望，确确实实被一股顽强向上的生机取代了。妖兽们眼里有了光，干活训练有了劲头，甚至偶尔能听到几声不再是发泄愤怒、而是带着点轻松意味的打闹吼叫。

虎君趴在高处的石台上，看着底下这片忙碌却又井然有序的景象，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炊烟，看着药圃那点可怜的绿色，心中那份开创者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的地盘，他的族众。是他从无到有，一拳一脚打出来，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然而，就在这片日渐升腾的生气中，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萦绕在他心头，无法驱散。

北原妖族带来的消息，厚土宗在荒原深处的诡异搜寻；清虚宗那看似客气实则包藏祸心的“礼遇”；地洞里那神秘存在和龟甲的未解之谜；还有南边御兽宗崩溃后必然引发的更大混乱…这些，都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黑风坳这点刚刚积累起来的家底，太薄弱了。经不起任何一场大的风浪。

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更快地弄清楚龟甲和地洞的秘密，更快地…让黑风坳真正拥有自保甚至反击的力量！

就在这时，赤炎被一头小妖搀扶着，慢慢挪到了石台下。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头好了不少。

“老爷…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把咱们那《百兽裂空诀》…第一卷…【凝元爆】…给那几个北原来的头头…也瞧瞧？”赤炎歪着脑袋，狐狸眼里闪着算计的光，“顺便…摸摸他们的底…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材…光靠咱们原来这点家底…不够看啊…”

虎君看了他一眼。这狐狸，醒了就没消停过，尽琢磨这些事。不过，这话确实在理。

“可。”虎君点头，“你去安排。让狼王盯着点。”

“好嘞！”赤炎笑了笑，在小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找那独眼老狼和火狐去了。

果然，当独眼老狼和火狐被允许观摩甚至学习【凝元爆】的技巧时，那种受宠若惊和感激涕零几乎溢于言表。它们学得比谁都卖力，甚至主动将北原妖族里几个天赋不错的年轻妖也带来一起学。隔阂又消融了不少。

虎君默默观察着，发现那独眼老狼对力量的掌控颇有几分老辣的经验，而那只火狐则敏捷异常，对【凝元爆】的发力方式有独特的理解。

或许…确实可以吸纳进来，充实中层力量。

日子就在这忙碌、充实与暗藏的压力中，一天天过去。黑风坳像一颗顽强的心脏，在冰天雪地里，咚咚地跳动着，越来越有力。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傍晚。

负责东南远端巡逻的巡风营小队，如同疯了一般冲回坳地，带队的狼妖甚至来不及喘匀气，就惊恐万状地扑到石台下，声音都变了调：

“老爷！不好了！东南边！天上！好多…好多黑点！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速度太快了！不是飞鸟！气息…气息很可怕！”

几乎是同时！

另一支负责监视北原妖族来时方向的巡风营小队也连滚爬爬地跑了回来，同样面无人色：

“老爷！北边！荒原方向！地面在震！好像…好像有大批东西在靠近！数量…数量多得吓妖！”

虎君猛地站起身，金色的瞳孔瞬间缩紧！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是两面夹击？！

他极目远眺，东南天际，果然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逼近，带来的威压让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而北方地面，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过大地，甚至能感觉到脚下轻微的震颤！

所有的欣欣向荣，所有的安稳发展，在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两个方向的恐怖威胁面前，瞬间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笑！

“敌袭——！！全体戒备——！！！”

虎君的咆哮声，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黑风坳短暂的宁静！

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和生机，骤然绷紧，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考验！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虎君发出咆哮、全力戒备的刹那，他怀中那块龟甲，似乎被外界那两股强大的威胁气息和虎君沸腾的战意所激，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内部那微小的“锚点”，似乎亮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