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启：虎君临世 第16章 古老的低语

黑风坳内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奇特。不再是单纯的野兽巢穴的静谧，也并非大战将至的肃杀，而是一种……专注的、带着些许笨拙努力的氛围。

赤炎成了最忙碌的那个。它把那几张鞣制过的、画满神秘符号的皮子摊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上，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趴在上面，灵动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它的小爪子时不时在空中比划着，模仿着符号的形状，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困惑的吱吱声。

它尝试着将皮子上的简易地图与它记忆中巡逻过的领地地形进行对照。它认出了那条弯曲代表河流的线，认出了几个表示山丘的三角符号。但当它的爪子点向地图上一个画着特殊叉形标记、旁边还有几个复杂符号的地点时，它彻底茫然了。这个地方它似乎有点印象，是一片古老的乱石坡，但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人类要特意标记？

虎真大部分时间都静卧在附近，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所有的感官都高度集中，留意着赤炎那边的任何一点动静，同时也在不断接收着玄影通过极其隐蔽方式传递回来的最新情报——有时是某种特定频率的爪子在树干上的刮擦声，有时是风中带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只有虎真能分辨的气味信号。

信息很零碎：人数确认在十二到十五人之间。装备精良，至少有五张弓。行进速度不快，但很警惕，有专门的哨兵。他们在途中短暂停留过，似乎在……挖掘什么东西？采集植物？

每当有新的信息传来，虎真都会低吼一声，引起赤炎的注意，然后通过简单的咆哮、低吼和肢体动作，尽可能地将信息“翻译”给赤炎听。

这个过程困难重重。如何让一只狐狸理解“弓”这种概念？虎真只能模仿箭矢破空的声音，并做出被远程攻击刺痛的动作。赤炎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似懂非懂，最后用小爪子画了一个长条带尖的符号，疑惑地看着虎真。

熊大力则被勒令安心养伤。它百无聊赖地趴在自己的角落里，看着那边一虎一狐对着几张破皮子“叽叽咕咕”，大大的熊脸上写满了不解。它觉得有那功夫，不如去多睡一觉或者找点吃的实在。它偶尔会好奇地凑过来想闻闻皮子，总被虎真不耐烦地用尾巴扫开。

进展缓慢，令人焦躁。敌人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转机发生在一个冰冷的黄昏。

玄影再次传回讯息：那队人类在距离黑风坳约一日半路程的一条小溪边扎营了。他们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在进行某种……祭祀？或者仪式？他们点燃了一种特殊的香料，烟雾呈诡异的青紫色，并且对着一个方向跪拜了片刻，那个方向……正好指向黑风坳。

这个讯息太过古怪，虎真在向赤炎传达时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他只能模仿人类跪拜的动作，并试图描述那青紫色的烟雾。

“吱？”赤炎先是茫然，但当虎真反复指向那个被跪拜的方向——黑风坳时，它的小脑袋猛地转向岩石上那张地图，爪子飞快地点向那个画着叉形标记、它一直没搞懂的古老乱石坡！

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是人类也敬畏或者渴望的？

这个发现让赤炎兴奋起来。它不再局限于解读符号，开始拼命回忆所有关于那片乱石坡的细节传说。它绕着虎真急促地叫着，用小爪子比划着“古老”、“巨大”、“石头”、“沉睡”等它所能表达的概念。

虎真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亮光。他站起身，低吼一声，示意赤炎带路。

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他将看守营地、继续养伤的任务再次交给了熊大力，然后便跟着如同一团红色火焰般窜出的赤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暮色笼罩的山林。玄影则如同往常一样，在更前方的阴影中无声地开辟着道路。

那片乱石坡位于黑风坳侧后方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里。月光下，巨大的、形态怪异的岩石杂乱无章地堆积着，仿佛远古巨神战斗后遗落的残骸。寒风穿过石缝，发出呜呜的、如同低语般的声响，平添了几分阴森神秘的气息。

赤炎轻车熟路地在巨石间穿梭，最终将虎真引到了一处最为巨大的、半埋入土中的岩石前。这块岩石形状颇为奇特，像是一颗硕大无朋、扭曲变形的头颅，上面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和斑驳的苔藓。

“吱！吱吱！”赤炎激动地指着那块巨石底部一道极其隐蔽的裂缝。

虎真低下头，凑近那道裂缝。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古老苍凉的气息从中弥漫出来，带着尘土和时光的味道。他体内流淌的纯阳之力，在感受到这股气息时，竟然自发地加速运转起来，变得异常活跃和……共鸣？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呼唤着他。

他不再犹豫，伸出巨大的爪子，凝聚起纯阳之力，猛地插进裂缝边缘！

嗤啦！

岩石远比想象中脆弱，被他蕴含着炽热力量的爪子轻易地撕裂开一个更大的豁口！

更多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豁口内部，似乎是一个不大的空间。

赤炎好奇地想钻进去，被虎真用尾巴轻轻拦住了。他谨慎地低下头，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看向洞内。

里面没有宝藏，没有武器，也没有骸骨。

只有一面相对平整的石壁。

而石壁上，刻满了图案！

那不是人类的那种弯弯曲曲的符号，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原始、充满蛮荒气息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震撼了虎真！

上面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巨大野兽！有比他现在还要威武雄壮、肋生双翼的巨虎！有头顶日月、尾扫星辰的巨蛇！有咆哮山河、力大无穷的巨熊！它们似乎在朝着某个方向奔腾、咆哮，或者对着天空的日月星辰顶礼膜拜！

壁画的手法粗犷却极具神韵，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在一些巨兽图像旁边，还刻着一些简单的、类似于能量流动轨迹的奇异纹路。

虎真的目光瞬间被正中那副最大的、刻着一头仰天咆哮的插翅巨虎的壁画牢牢吸引！那巨虎的形态，那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他体内的纯阳之力前所未有地沸腾起来，血液如同燃烧般灼热！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爪子，轻轻触摸向那巨虎壁画旁边的那些能量纹路。

就在他的指尖接触石壁的刹那——

轰！！！

一股庞大、混乱、却又无比古老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猛地顺着他的爪子，冲入了他的脑海！

不再是人类那些破碎的知识片段，而是更加深沉、更加晦涩、属于远古蛮荒时代的记忆碎片！

他仿佛听到了无数巨兽的咆哮与悲鸣，看到了山河变动的壮观与恐怖，感受到了一种原始而纯粹的、对日月精华、对天地能量的汲取与运用方式！

这些信息太过庞大古老，冲击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但他强忍着不适，拼命地“阅读”着、吸收着。

尤其是关于那插翅巨虎的零星碎片，以及旁边那些能量运转的轨迹，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意识深处。

他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似乎是一种极其古老而强大的……修炼法门？属于他们这些洪荒异兽的法门！

人类跪拜寻找的，难道是这个地方？或者是这个地方所代表的、早已失传的远古力量？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警戒的玄影，突然发出了极其尖锐、短促的警示嘶鸣！比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虎真猛地从古老的意念冲击中惊醒，豁然抬头！

赤炎也瞬间炸毛，惊恐地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虽然距离还很远，但虎真强化后的听觉已经能够捕捉到——一阵清晰而杂乱的犬吠声，正划破寂静的夜空，朝着乱石坡的方向快速逼近！

人类！他们竟然在这个夜晚，直接朝着这个方向来了！而且还带着猎犬！

是被他们刚才破开岩石的动静惊动了？还是那些人类本来就正朝着这个古老祭坛而来？

“吼——！”虎真发出一声压抑着震惊与愤怒的低吼。

绝不能让人类发现这里！

他猛地转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壁上那咆哮的巨虎壁画，将那些古老的能量轨迹死死记在脑中。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用爪子扒拉下一些碎石，迅速将刚刚打开的豁口重新掩盖起来，尽可能恢复原状。

“走！”他用尾巴卷起还在发愣的赤炎，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与犬吠声相反的、密林最深处的黑暗疾驰而去！

玄影的身影在前方一闪而逝，负责引路和清除痕迹。

古老的低语仍在脑海中回荡，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奥秘。

而现实的威胁，已然带着猎犬的狂吠，步步紧逼。

这一次，他们还能顺利逃脱吗？那远古的传承，又将给虎真带来怎样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