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启：虎君临世 第124章 两败俱伤

空气仿佛冻结成了冰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三方势力，如同三头蓄势待发的凶兽，气息相互碰撞、绞杀，将中间那片区域化作了无形的风暴眼。

虎真站在风暴眼的正中，庞大的身躯因为力竭而微微晃动，但他昂着头，金色的瞳孔扫过天空地面那一道道身影，里面没有屈服，只有被逼到绝境的凶悍与决绝。他身后的妖族们挤靠在一起，瑟瑟发抖，却也没有一个转身逃跑。

“啧啧，凌霄道兄，看来你的‘好意’，人家不领情啊。”御兽宗的司徒影率先打破了死寂，他用玉骨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阴柔的目光在虎真和凌霄之间流转，满是戏谑，“既然谈不拢，那这头身负异禀的虎妖，还有那‘慧’之物，就该各凭本事了，你说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名牵着锁链的修士猛地一抖手中符文锁链，那几头目光呆滞的妖兽顿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双眼瞬间变得赤红，涎水横流，不顾一切地朝着虎真所在的方向扑来！它们被秘法催发了所有潜力，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

几乎同时，司徒影身旁另一名修士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虎真身后妖群中，几只心智较弱、灵智初开的鸟妖和一只獾妖眼神突然变得混乱，发出尖锐的鸣叫，竟然调转方向，朝着身边的同伴疯狂攻击！

“小心！是御兽宗的惑心术！”苍松长老大喝，根须舞动，试图安抚那几只被控制的妖族，但仓促间难以奏效，妖群顿时一阵骚乱。

“稳住！攻击那些发疯的畜生！”熊大力咆哮着，一巴掌拍飞一头冲来的疯兽，但更多的疯兽和被控制的妖族搅乱了阵型。

“哼，旁门左道！”天空中的凌霄冷哼一声，他虽然对司徒影的插手极为不满，但眼下显然不能让御兽宗得手。他并指一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剑罡凭空出现，并非斩向虎真，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精准地斩向那几头扑来的疯兽和那施展惑心术的御兽宗修士！

“凌霄！你敢！”司徒影脸色一沉，折扇展开，扇面上绘制的狰狞兽首仿佛活了过来，喷出一道墨绿色的毒焰，迎向那道白色剑罡。

轰隆！

剑罡与毒焰碰撞，能量肆虐，将地面的积雪和冻土掀起数丈高。

而那名一直沉默的自然道宫雪雾使，在此刻也动了。他并未攻击任何一方，而是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下方混乱的战场轻轻一点。刹那间，虎真和妖族阵营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密、锋利的冰晶雪花，如同拥有生命的沙暴，围绕着他们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隔绝内外的冰雪屏障！

这屏障并未直接伤害内部的妖族，却将外面扑来的剩余疯兽暂时阻挡，也将司徒影后续的攻击和凌霄的剑罡余波隔开。但这屏障同样冰冷刺骨，带着一股自然之力的无情威压，让屏障内的妖族感到窒息般的束缚，行动变得迟缓。

“雪雾使！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影厉声喝问。

雪雾使的声音透过风雪屏障传来，毫无波澜：“此妖身具异象，关乎重大，带回道宫审察，最为稳妥。”他竟是想将虎真连同这片区域一起控制、带走！

三方混战，瞬间爆发！目标，却都直指虎真！

虎真看着外间剑光、毒焰、冰霜交织碰撞，能量轰鸣炸响，又感受着身边冰雪屏障带来的压迫和寒意，一股极其荒谬和悲愤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些强大的人族，将他们视作砧板上的鱼肉，争夺着归属权，甚至没有谁真正问过他们这些“鱼肉”的想法！

“吼——！”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体内那濒临枯竭的纯阳血气，在这巨大的屈辱和压力下，竟然又强行挤出一丝力量！黯淡的金光再次亮起，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冰雪屏障的寒意，也为身边瑟瑟发抖的同族带来一丝暖意。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撕开一条口子！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了一个方向——并非三方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冰雪屏障与一侧山崖连接的相对薄弱之处！

“跟我冲！”虎真对着身后混乱的妖群发出指令，率先朝着那处薄弱点猛冲过去，挥动利爪，携带着残存的纯阳之力，狠狠撕向那旋转的冰晶雪暴！

“嗤啦！”

冰雪屏障被这凝聚了虎真最后力量的一击撕开了一道短暂的缺口！

“快走！”虎真怒吼，庞大的身躯堵在缺口处，为身后的同族争取时间。

妖族们如梦初醒，在熊大力的呼喝和苍松长老的引导下，争先恐后地朝着缺口涌去。

“想走？”司徒影眼神一寒，避开凌霄一道刁钻的剑指，折扇对着虎真所在的方向猛地一扇！一道凝练的乌光，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因为虎真攻击而变得不稳定的冰雪屏障，直射虎真后心！这一击歹毒无比，抓住了虎真力竭分神的瞬间！

“小心！”一直关注全场的苍松长老惊呼，数根粗壮的根须猛地从地下钻出，交织成一面木盾挡在虎真身后。

“噗！”

乌光轻易地撕裂了木盾，速度稍减，却依旧狠狠撞在虎真背上！

“唔！”虎真如遭重击，庞大的身躯向前一个踉跄，一口滚烫的金色鲜血喷溅在雪地上，触目惊心。他感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生机，与原本就紊乱的纯阳血气激烈冲突，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老祖！”

“虎君！”

已经冲出缺口的妖族们回头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司徒影！你找死！”凌霄见状，脸上怒色一闪，他本意是想擒拿虎真探究秘密，却被司徒影屡次破坏，甚至差点将其击杀。他袖袍一拂，三道更为凌厉的白色剑罡成品字形，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意，直取司徒影！

司徒影没想到凌霄反应如此激烈，仓促间挥舞折扇抵挡，却被那沛然剑罡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而那雪雾使见虎真受创，屏障被破，妖族开始逃亡，也不再维持冰雪屏障。他身影一晃，化作一缕飘忽的雪雾，竟是直接朝着受伤的虎真飘去，一只由冰雪凝聚而成的大手凭空出现，抓向虎真，显然是想趁其重伤先行控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并非来自任何一方，而是源自虎真体内深处！那枚沉寂的“慧”之核心，在他接连遭受重创，生命力急剧流失的刺激下，再次被动激发！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一缕生机的奇异能量，混合着他体内残存的纯阳血气，轰然爆发！

这一次，没有璀璨的金光，只有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光晕，如同蛋壳般将重伤的虎真笼罩其中。

那冰雪大手抓在这层淡金光晕上，竟如同抓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嗤嗤”的声响，冰雪迅速消融！雪雾使闷哼一声，幻化出的冰雪大手瞬间崩溃，他本体所化的雪雾也剧烈翻腾了一下，显然吃了暗亏。

正准备继续出手的凌霄和刚刚稳住身形的司徒影，同时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向那层看似微弱、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坚韧力量的淡金光晕，以及光晕中，伤势似乎暂时被稳住，但意识已然模糊的虎真。

“这是……‘慧’的本源守护？不对，还有那种……”凌霄眼神闪烁，惊疑不定。

司徒影也收起了戏谑，面色凝重：“这虎妖，身上的秘密比想象的还多！”

就在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吸引，心思各异地想要上前探查时——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声从远处疾射而来！那是几支蕴含着充沛灵力的箭矢，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精准地射在虎真前方、侧方的空地上，箭矢尾部刻录的符文瞬间亮起，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和扰乱的灵力波动，暂时遮蔽了那片区域的视线和感知！

“什么人？！”三方势力同时厉喝。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视线受阻，一道娇小灵敏的灰色身影，以及另外几道妖族身影，以惊人的速度从侧面山石的阴影中窜出，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淡金光晕中的虎真。它们分工明确，有的奋力拖拽，有的在一旁护卫，拼尽全力将意识模糊的虎真朝着黑风坳更深、更复杂的山林地带拖去！

“拦住他们！”司徒影最先反应过来，怒喝道。

凌霄和雪雾使也立刻出手，剑罡与冰锥同时射向那试图带走虎真的几名妖族。

“噗噗！”

护卫的妖族中有两个瞬间被剑罡和冰锥击中，惨叫着化为原形倒下。但剩下的，尤其是那兔妖，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死死拖着虎真，借着地形和箭矢制造混乱的掩护，连滚带爬地没入了黑暗的山林之中！

场面一时寂静。

地上躺着几具妖族的尸体，雪地上点缀着斑斑点点的金色和红色血迹，一片狼藉。

凌霄、司徒影、雪雾使三方悬浮或站立在原地，脸色都难看至极。他们谁也没能得手，反而让重伤的目标在眼皮底下被救走了！而且是在他们三方相互牵制、各怀鬼胎的情况下！

“追！”司徒影咬牙切齿，第一个带着御兽宗的人朝着妖族消失的方向追去。

雪雾使所化的雪雾也无声无息地飘向那个方向。

凌霄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他看了看地上那摊金色的虎血，又看了看妖族消失的黑暗山林，眼神复杂难明。他身后的青霖忍不住问道：“师尊，我们……”

凌霄缓缓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

“先天道纹……‘慧’之守护……还有那突然出现的救援……”他低声自语，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这滩水，比本座想的，更有趣了。”

他没有去追，反而转身，化作一道剑光，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只留下一句命令：

“封锁万妖岭外围，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本座倒要看看，一头重伤垂死的老虎，还能在这笼子里，翻出什么浪花。”

风雪依旧，渐渐掩盖了战斗的痕迹，却掩盖不住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更加浓重的、山雨欲来的压抑。

虎真重伤被救，但救他的又是谁？他能在那三方势力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存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