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了沐浴惊魂后,李莲花这两天都没法坦然面对褚璇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倒是褚璇玑,完全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用定坤剑帮忙时就帮忙。
这日,秋高气爽,家中必需品所剩无几,两人一狗便往镇上采购。
在路过街角时,褚璇玑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被一个坐在路边、面前摆着个破碗的乞丐吸引了。
那乞丐衣衫褴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双目紧闭,一副凄惨模样,偶尔有过路人往他碗里丢上一两个铜板。
褚璇玑看得目不转睛,似乎在努力理解眼前的情景。
她拉了拉李莲花的袖子,指着那乞丐,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莲花花,你看。
李莲花正盘算着过冬的用度,闻言随口道:嗯,是个乞讨的。
他坐着,褚璇玑逻辑清晰地分析,有钱。她看到刚刚有人丢了个铜板进去。
李莲花:
他正想解释一下这叫,是生活所迫,并非什么轻松的生财之道,却见褚璇玑眼睛一亮,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她转过头,非常认真地对李莲花说:
莲花花,我们也去坐着。有钱,修楼。
李莲花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倒。
他?李莲花?前四顾门门主?坐着乞讨?!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李莲花内心:祖宗!您这赚钱的思路还能再清奇一点吗?!我是穷,但还没到那个地步!
他看着褚璇玑那双写满这个方法又快又好的真诚眼眸,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跟她说士可杀不可辱?跟她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怀疑她根本听不懂!
李莲花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努力维持着温和(扭曲)的笑容,璇玑姑娘,此法……不甚妥当。我们……我们有手有脚,应当靠自己的本事赚钱,比如……行医。
褚璇玑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坐着有钱这个简单直接的方法不妥当。
在她看来,目的明确,过程简单,结果可见,非常好。
但她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那,莲花花,快看病,赚钱修楼。她记得莲花花看病,是能收到那些亮晶晶的小圆片的。
李莲花:
催债的都没您这么理直气壮!
他深吸一口秋日微凉的空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一个心智单纯的神仙(?)计较。
好,好,赚钱,修楼。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应承下来,拉着褚璇玑快步离开了那个给他带来巨大心理冲击的乞丐摊位。
一路上,李莲花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给这位树立了太差的榜样?以至于让她觉得他已经穷困潦倒到需要去乞讨的地步了?
看来,努力赚钱(用正当手段)重建莲花楼,不仅是为了安身立命,更是为了维护他李莲花所剩无几的尊严了。
而褚璇玑,虽然放弃了坐着赚钱的捷径,却把督促莲花花赚钱修楼牢牢刻在了心里,成为了继、、之后的又一人生要务。
李莲花看着身边这个对金钱概念模糊、却执着于帮他的姑娘,再摸摸自己干瘪的钱袋,只觉得这个秋天格外萧瑟。
养家糊口(?),真难啊。
秋夜寒凉,莲花楼内虽已修补大半,但夜风依旧从缝隙中钻入。
李莲花蜷缩在干草铺就的上,身上只盖着一件单薄的外袍。
碧茶之毒毫无预兆地发作起来,一股阴寒之气从丹田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他牙关都在打颤,脸色苍白如纸。
呃……他无意识地呻吟出声,身体因寒冷而微微痉挛。
睡在他脚边的狐狸精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焦急地站起来,用湿凉的鼻子蹭了蹭他冰冷的手,发出的悲鸣,见主人没有反应,它立刻冲着褚璇玑休息的交角落叫了起来。
褚璇玑被狗叫声惊醒,坐起身,茫然地看过来。
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她看到李莲花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嘴唇都泛起了青色。
莲花花?她赤着脚走过来,蹲在他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寒。
李莲花意识有些模糊,只觉得置身冰窖,他哆嗦着,断断续续地低语:冷……好冷……酒……有没有酒……
家里哪里还有酒?最后一点钱都拿来买过冬的米粮了。
唯一一张还算厚实的被子,也盖在了褚璇玑身上。
褚璇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空茫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立刻起身,将自己盖着的那张被子抱过来,严严实实地盖在李莲花身上。
可是没有用。
那寒意是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厚厚的被子也无法驱散深秋的寒意。
李莲花依旧冷得浑身发抖,意识愈发昏沉。
褚璇玑看着被子下隆起的那团依旧颤抖不止的身影,眉头紧蹙。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只是遵循着某种本能。
她没有再犹豫,掀开被子一角,直接钻了进去,伸出手,将冰冷僵硬的李莲花紧紧抱在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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