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之上永恒至尊 第2章 梦梦与狐

萧诚回到自己那座位于家族院落最偏僻角落的小屋。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虽整洁，却透着一种与少主身份不符的清冷。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洒下一片清辉。

他盘膝坐在床上，再次尝试感应天地灵气。如同过去五年里的无数次尝试一样，意识沉入体内，感受到的却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虚无，那扇曾经为他敞开的大门，牢牢紧闭，不留一丝缝隙。

许久，他缓缓睁开眼，轻叹一声，那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纵然心志再如何坚韧，一次次的失败，也难免会带来蚀骨的无力感。

就在他心绪烦闷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悦耳的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交谈声，随风从院墙外飘了进来。

这声音……并非萧家之人。而且，已是深夜，谁会来到他这偏僻的院落附近？

萧诚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月光下，院墙外的小径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少女。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幽蓝色的纱裙，裙摆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宛如夜间绽放的幽兰。她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双大眼睛灵动清澈，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狡黠。她长得极美，是一种与萧诚的俊美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与灵气的漂亮，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最吸引萧诚目光的，并非少女绝美的容颜，而是她怀中抱着的一只小兽。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只有尺许长，毛发蓬松柔软，一双狐狸眼竟是罕见的宝石蓝色，灵动异常。此刻，那小白狐正用脑袋亲昵地蹭着少女的手心，神态极通人性。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萧诚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只见那少女轻轻点着小白狐的鼻尖，低声笑语道：“灵儿，你说诚哥哥他还记得我吗？我们都十年没见啦。”

一个清脆娇嫩，带着几分奶气的声音，竟然……竟然是从那只小白狐口中发出的！

“梦梦姐姐放心啦！萧诚哥哥小时候那么喜欢你，肯定记得的！不过……我们这样偷偷跑来，真的好吗？主人说过……”

狐狸……说话了？！

萧诚心中剧震。苍渊大陆，妖兽众多，但能口吐人言的妖兽，无不是修炼有成、实力恐怖的大妖，至少也是凝聚了内丹，相当于人类“凝气境”以上的存在！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可爱的小狐狸，竟然是一只如此强大的妖兽？

而且，它称呼那少女为“梦梦姐姐”？这个称呼，以及少女刚才提到的“诚哥哥”……

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几乎快要模糊的乳名，骤然跃上萧诚的心头——梦梦？

难道是……李梦梦？！

就在萧诚心神激荡，几乎要忍不住推门而出时，一个他无比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和颤抖的声音，从他屋内另一个方向传来。

那声音，来自他母亲柳晴的房间。

柳晴因萧诚沦为废柴，又忧心闭关的丈夫，积郁成疾，身体一直不好，平日很少出门，声音也总是带着虚弱。但此刻，她的声音里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期盼？

“外面……是梦梦吗？是……是梦梦来了吗？”

“咿呀！”小径上的少女李梦梦闻声，吓了一跳，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下意识地把小白狐往怀里紧了紧，有些慌乱地望向萧诚小屋旁边那间亮着微弱灯光的屋子。

小白狐狐灵儿也瞬间闭了嘴，宝石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紧张。

萧诚不再犹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月光下，他的身影清晰地映入李梦梦的眼帘。

李梦梦看到萧诚，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彩，小脸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她惊喜地叫道：“诚哥哥！真的是你！”

她抱着狐灵儿，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几步就跑到了萧诚面前，仰起小脸，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怀念：“诚哥哥，你……你长这么高啦！还是……还是这么好看！”

近距离看着这张精致无瑕、充满活力的脸庞，那双清澈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萧诚那颗沉寂了五年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童年那些模糊而快乐的记忆碎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软软地喊着“诚哥哥”，把最喜欢吃的糖果分他一半的小女孩……真的是她。

“梦梦……”萧诚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但语气却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你怎么会来这里？还……这么晚。”

这时，母亲柳晴也在侍女的搀扶下，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梦梦，尤其是她怀里的那只小白狐，情绪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梦梦……孩子，真的是你！”柳晴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李梦梦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十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这么标志……你娘她……她还好吗？”

李梦梦看到柳晴，乖巧地行礼：“柳姨！我娘她很好，她也很想念您。这次我是……我是偷偷跟着家里商队出来的，娘她不知道我来了青云城。”

“胡闹！”柳晴又是心疼又是后怕，“你这孩子，一个人跑这么远，多危险啊！”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了狐灵儿身上。

狐灵儿似乎有些害怕，往李梦梦怀里缩了缩。

李梦梦连忙安抚地摸摸它的头，解释道：“柳姨别担心，有灵儿陪着我呢，她很厉害的！”

柳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她看着狐灵儿，眼神复杂无比，有敬畏，有怀念，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是了……有‘狐灵儿’在，这天下能伤到你的人，确实不多了。”

她转而看向一脸疑惑的萧诚，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轻声道：“诚儿，你或许不记得了。梦梦的母亲，是为娘年轻时游历大陆结识的生死姐妹。而灵儿……它并非普通妖兽，它……是梦梦家的守护灵。”

守护灵？萧诚心中再次一震。能拥有口吐人言的妖兽作为守护灵，李梦梦的家世，恐怕远超他的想象！至少，绝不是青云城萧家所能比拟的。

李梦梦用力点头，看着萧诚，眼神清澈而坚定：“诚哥哥，我听说……听说你的事了。你别怕，我……我和灵儿是来帮你的！”

狐灵儿也仰起小脑袋，宝石蓝的眼睛看着萧诚，用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就是就是！萧诚哥哥别担心，有梦梦姐姐和灵儿在，一定能找到办法帮你恢复的！”

看着眼前少女那毫无杂质的关切眼神，听着那充满稚气却坚定无比的话语，一股久违的暖流，悄然涌上萧诚的心头，冲散了他积郁五年的部分阴霾。

母亲柳晴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少年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更深沉的复杂情绪。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柔声道：“夜深了，外面凉。梦梦，今晚就住在柳姨这里，有什么话，我们进屋慢慢说。”

李梦梦开心地应下，抱着狐灵儿，跟着柳晴向屋里走去。走了两步，她回过头，对着仍站在原地的萧诚，展露一个灿烂如星辰的笑容。

“诚哥哥，快点进来呀！”

月光下，少女的笑容纯净美好，幽蓝色的纱裙仿佛融入了夜色，又仿佛自身在发光。而她怀中那只名为狐灵儿的雪白小狐，也歪着头，用那双充满灵性的蓝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萧诚站在原地，看着那笑容，感受着胸腔内那颗重新有力跳动起来的心脏，忽然觉得，这个冰冷的秋夜，似乎……不再那么寒冷了。

或许，转机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