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元年秋,洛阳城西。
天色将晚未晚,秋风卷起街角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向行人的衣袍。狄仁杰与李元芳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二人刚从南市查访一桩绸缎盗窃案归来。
“大人,今日这案子破得当真痛快。”李元芳笑道,“那掌柜藏得再深,也逃不过您的法眼。”
狄仁杰捋了捋长须,微微摇头:“不过是些小伎俩。倒是那掌柜为供养病中老母而行窃,其情可悯,其行可诛。但愿他服刑期满后,能寻个正经营生。”
正说话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百姓惊慌失措地从一条巷子里跑出来,口中不住喊着:“死人啦!有妖怪吃人啦!”
狄仁杰与李元芳对视一眼,立即加快脚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巷子尽头是一处荒废的宅院,门前杂草丛生,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脱落。此刻门口已围了十余人,对着院内指指点点,却无人敢进去。
“让一让,狄大人到此!”李元芳高声喝道。
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道路,狄仁杰迈步走进宅院。院内荒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正对着大门的厅堂门扇大开,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悬挂在梁上。
狄仁杰正要上前,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地面。荒草中有几处被踩踏的痕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几行奇特的印记——三趾爪印,深嵌泥土之中,每步跨度竟达四尺有余。
“这是什么野兽的足迹?”李元芳蹲下身仔细观察,“从未见过这般爪印。”
狄仁杰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径直走向厅堂。
厅内昏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梁上悬挂着一具男尸,身着青色官服,胸前一大片暗红血迹。死者双目圆睁,面容扭曲,似是死前见到极其恐怖的景象。
最令人骇异的是,尸体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
“是御史台的许铭许大人!”身后有人惊呼。
狄仁杰回头,见是洛阳县尉带人赶到。
“你认识死者?”狄仁杰问道。
县尉躬身行礼:“回大人,许铭大人是御史台侍御史,正七品上的官职。昨日还有人见他在衙署办公,不知何故会死在这里。”
狄仁杰点头,目光再次扫视现场。忽然,他注意到死者垂下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缝中似乎露出一角纸片。
“元芳,将死者手中的东西取来。”
李元芳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取出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小字:
“铜雀衔尸”
“铜雀衔尸?”李元芳困惑地重复道,“这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面色凝重,没有立即回答。他走近尸体,仔细检查脖颈处的绳索。那是普通的麻绳,但打结的方式很特别,是一个复杂的渔夫结。
“死者并非自缢而死。”狄公断言,“若是自缢,下颌与脖颈处应有明显勒痕,且舌苔外露。观此人面色青紫,眼结膜出血,分明是被扼死后悬挂于此。”
他指向死者脖颈:“看这里,有两道勒痕。一道呈环形,是悬挂所致;另一道在其后,指印清晰,是被人徒手扼颈所留。”
县尉惊讶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杀害朝廷御史?”
狄仁杰不答,转而问道:“最近洛阳可有类似命案发生?”
县尉犹豫片刻,答道:“上月有一名粮商暴毙家中,同样被掏去心脏。当时现场也发现了奇怪的爪印,但因找不到线索,暂且定为野兽袭击。”
“野兽?”狄仁杰冷笑,“什么样的野兽会杀人后将尸体悬挂梁上,还留下字条?”
他再次环视整个厅堂。灰尘积厚,蛛网遍布,显然废弃已久。然而在一面墙边,灰尘有被拂动的痕迹。
狄仁杰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在一片灰尘中,他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印记——似乎是什么器物曾经放置于此,刚刚被人取走。
“元芳,拿纸笔来。”
李元芳迅速从随身囊袋中取出纸笔,狄公仔细拓印了那个印记。那是一个三足器的底座印记,圆形,直径约五寸。
“像是铜鼎或香炉的痕迹。”李元芳推测。
狄仁杰点头,目光忽然被墙角一抹亮色吸引。他走过去,从墙角拾起一小片金属碎片。那是一片铜雀尾羽的形状,做工精细,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铜雀...”狄公喃喃自语,将碎片小心收好。
次日清晨,狄公书房。
李元芳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时,狄仁杰正伏案研究那片铜雀碎片和拓印下来的底座印记。
“大人一夜未眠?”李元芳关切地问。
狄仁杰揉了揉太阳穴:“此案蹊跷,令我难以安寝。许铭身为御史,突然惨死荒宅,现场留下‘铜雀衔尸’字样,绝非偶然。”
他举起那片铜雀碎片:“此物做工精湛,非寻常匠人所能为。我已命人查访洛阳城中所有铜匠铺,看能否找到出处。”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狄春领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妇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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