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晨光熹微。
狄仁杰负手立于庭院中,望着槐树下忙碌的蚂蚁群,眉头微蹙。这些小家伙今日格外忙碌,排成长队匆匆向高处迁移,似是预感到什么。
“大人,用早膳了。”狄公的老管家狄春轻声道。
狄公微微颔首,却不移步,“狄春啊,你看这蚂蚁迁穴,怕是有暴雨将至。”
狄春笑道:“这几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怎会有雨?”
“天地有征兆,万物有感应,只是人常不自知罢了。”狄公转身向膳厅走去,“今日恐有变故,备轿,饭后我要进宫面圣。”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不多时,门房来报:“大人,宫中内侍到,称有急事相请。”
狄仁杰整了整衣冠,“请至正厅。”
来者是武则天贴身女官上官婉儿,神色凝重,见狄公便快步上前低语:“狄阁老,出大事了。太乐署的裴大人昨夜...死于非命。陛下震怒,命您即刻入宫。”
“裴正卿?”狄仁杰略显惊讶,“那位制琴大师?”
“正是。陛下惜其才,十分悲痛。”婉儿压低声音,“死状...颇为诡异。”
“元芳可在府中?”狄公转头问狄春。
“李将军一早已去南衙巡查,尚未归来。”
“留话与他,让他直接去太乐署。”狄公吩咐罢,随上官婉儿出门登轿。
*
太乐署位于皇城东南角,是掌管宫廷礼乐之所。署内庭院深深,古柏参天,与外面喧嚣的洛阳街市恍若两个世界。
狄公抵达时,署外已有金吾卫戒严。进入院内,只见武则天背对门口立于厅中,几位官员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陛下。”狄公躬身行礼。
武则天转身,面有戚容:“怀英,你来了。裴卿...可惜了。”她挥袖示意旁人退下,只留狄仁杰与上官婉儿。
“裴正卿不仅是制琴大师,更精通音律,为朕改良宫廷乐制,功不可没。”武则天引狄公向内室走去,“今晨被发现死于制琴房中,门窗皆从内锁闭...”
室内陈设雅致,四壁挂满各式乐器。中央一工作台,上面散放着制琴工具和半成品琴身。一位五十余岁的男子俯卧于地,身着官服,头发花白。身旁一张七弦琴摔在地上,弦断数根。
最奇的是,死者双手被反剪背后,用琴弦紧紧捆绑,脖颈处亦绕有琴弦,深深勒入皮肉,是为致命伤。
狄公蹲下细看。尸体面色青紫,双目圆睁,似是死前见到极恐怖景象。地上并无挣扎痕迹,只有一些碎木屑和工具散落。
“初步查验,约死于昨夜子时。”武则天低声道,“门外有卫兵通宵值守,称整夜未闻任何异响。今晨门自内锁着,不得已破门而入,就见这般景象。”
狄公仔细观察门闩,确是自内插上,门板因破门而有损坏。他又查看窗户,也都从内关紧。
“陛下,这似是一桩密室杀人案。”狄公沉吟道。
武则天颔首:“朕亦如是认为。裴卿为人谦和,不与人结怨,不知何以遭此毒手。”她顿了顿,“怀英,朕命你全权查办此案,务必找出真凶。”
“臣遵旨。”狄公躬身领命。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元芳一身戎装出现在门口:“大人,陛下!臣闻讯赶来。”
狄公微笑:“来得正好。元芳,你来看此现场有何异常?”
李元芳环视四周,目光如电:“门窗紧闭,凶手如何进出?死者为何毫无挣扎?这琴弦捆绑手法奇特,似是...”他犹豫片刻。
“但说无妨。”狄公道。
“似是精通音律者所为。”李元芳指着绑手的琴弦结扣,“这种结法,是调琴时固定琴轸的特殊手法。”
狄公点头:“观察入微。元芳,你且去询问昨夜值守卫兵及署内人员。”
武则天见狄公已接手案件,便起驾回宫,留上官婉儿协查。
*
太乐署偏厅,狄公逐一询问署内人员。
第一位是裴正卿的副手,太乐丞赵文瑾,三十五六年纪,面色苍白,仍带着惊惧。
“裴大人为人和善,治学严谨,不曾与人结怨。”赵文瑾道,“昨夜散值时已近亥时,大人说还要调试新琴,便留在了署中。”
“裴大人可有什么异常?”狄公问。
赵文瑾犹豫片刻:“若说异常...这几日大人似乎心事重重,常独自沉思。前日我还见他与一人在后院交谈,神情激动...”
“可知那人是谁?”
“只见到背影,似是一位老者,身着布衣,不像官场中人。”赵文瑾补充道,“对了,大人最近在修复一把古琴,十分珍视,不许旁人插手。”
狄公记下此事,又问了些日常琐事便让赵文瑾离去。
接下来是几位乐工和学徒,所言大同小异,都称裴正卿为人谦和,不曾与人结怨。唯一年轻学徒提到:“前几日有个陌生人来找裴大人,两人似乎有所争执。我路过时听到‘旧事’、‘代价’等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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