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土惊尘 第37章 秋菊满院：商路新局与故人归程

九月的黑石镇被秋意染透，镇外西河的芦苇荡泛着浅黄，西域商栈前的青石板路上，往来商队的马蹄声裹着桂花香，比盛夏时更显热闹。林越刚送完一批前往西域的沙驼部商队，转身就看到周武拿着一封烫金信封快步走来，信封上“洛阳张府”四个字格外醒目。

“林都尉，张启山掌柜从洛阳寄来的信，说是有要事相商，还附了一张银票。”周武将信封递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张启山上月才托人送过货，这会儿又来信，想必是有新的合作意向。

林越拆开信封，信纸带着洛阳宣纸特有的细腻，张启山的字迹工整有力：“林都尉台鉴，今秋洛阳举办‘万国商汇’，邀天下商人齐聚，弟已为黑石镇预留席位，盼携西域特产参会，共拓中原销路。另附银票两千两，为预订下月五十匹苏绣羊绒毯、二十颗西域宝石之定金……”

信末还特意提到，洛阳的达官贵人对沙驼部的良驹格外感兴趣，问能否再送十匹优质良驹，愿意以每匹两百两银子的价格收购。林越捏着信纸，指尖触到那张两千两的银票，心里清楚，这“万国商汇”是黑石镇商路打入中原核心商圈的关键机会。

“周武，你立刻安排人去沙驼部送信，让巴尔图首领优先筹备五十匹苏绣羊绒毯和二十颗分类宝石，再挑十匹最好的良驹，务必十月初送到黑石镇。”林越将信递给周武，“另外，通知赵衡清点西仓的茶叶和丝绸，咱们也带些中原特产去洛阳，让各地商人看看黑石镇的实力。”

周武应声而去，林越刚要回通商署，就听到身后传来妞妞的喊声。转头望去，只见妞妞穿着浅绿色小袄，手里捧着一个装满野菊的竹篮，蹦蹦跳跳地跑来，篮子里的野菊是从自家小院摘的，黄色的花瓣沾着晨露，格外鲜亮。

“林叔叔！你看我摘的花！李姐姐说，把花插在通商署的花瓶里，客人来了会更开心！”妞妞举起竹篮，小脸上满是期待，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苏文渊送的玉兔佩）随着跑动轻轻晃动。

林越蹲下身，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笑着接过竹篮：“妞妞的花真好看，咱们现在就去插起来。对了，今天要不要去商栈看苏绣师傅绣花？她们昨天说要绣一只凤凰，可漂亮了。”

妞妞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要去！我还要跟苏绣奶奶学绣小菊花，以后绣在我的手帕上！”

两人往通商署走，刚到门口就看到李青瑶带着三名苏绣师傅走来，师傅们手里拿着刚绣好的羊绒毯——毯面上是一幅“江南秋景图”，金黄的稻田、白墙黛瓦的房屋、潺潺的小河，连河边的芦苇都绣得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稻花香。

“林越，你看这毯面，苏师傅们熬了三个通宵才绣好，打算作为‘万国商汇’的展示样品。”李青瑶将羊绒毯铺在桌上，语气里满是赞叹，“苏文渊掌柜要是看到，肯定会高兴。”

为首的苏绣师傅姓陈，是江南有名的绣娘，她笑着说：“林都尉，这毯面用了‘盘金绣’的技法，凤凰的羽毛还要用金线勾勒，保证在商汇上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咱们还准备了十匹绣着不同花卉的羊绒毯，每匹都有特色。”

林越看着毯面上精致的纹样，心里更有底气了：“辛苦陈师傅了，等从洛阳回来，我一定重谢大家。妞妞还说要跟您学绣菊花，您要是有空，多指点指点她。”

陈师傅笑着看向妞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绣绷和几根彩线：“这孩子聪明，上次看我绣牡丹，居然能说出针法，我正想收个小徒弟呢。”

妞妞高兴得拍手，立刻接过绣绷，拉着陈师傅往商栈走，嘴里还念叨着：“陈奶奶，我要绣黄色的菊花，和我家院子里的一样！”

看着妞妞的背影，李青瑶笑着说：“这孩子最近迷上了刺绣，每天都要练半个时辰，说要给巴尔图叔叔和阿古拉叔叔绣手帕当礼物。”

林越点头，想起之前和李青瑶约定的事：“等从洛阳回来，咱们就带妞妞去草原，看看沙驼部的秋天，她还盼着和草原的小伙伴一起放风筝呢。”

接下来的日子，黑石镇陷入了忙碌的筹备中。赵衡每天泡在西仓，清点茶叶、丝绸的数量，将最好的雨前龙井、碧螺春和云锦、苏绣挑选出来，装在特制的木箱里，箱子外层裹着防潮的油纸；周武则忙着安排护送商队的亲兵，挑选了二十名经验丰富的士兵，每人配一把长刀和一张弓，还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和水；苏绣师傅们则加紧赶制展示用的羊绒毯，陈师傅每天都带着妞妞练习刺绣，妞妞的手帕上已经绣出了一朵小小的黄菊花，虽然针法还不熟练，却格外认真。

九月底的一天，阿古拉带着沙驼部的商队来了，带来了五十匹苏绣羊绒毯、二十颗宝石和十匹西域良驹。良驹被牵到商栈后院的马厩，每匹都高大健壮，毛色光亮，其中一匹白色的良驹格外引人注目，鬃毛垂到肩膀，眼睛像黑宝石一样明亮。

“林都尉，这匹白马叫‘雪影’，是巴尔图首领特意挑选的，跑起来比风还快，洛阳的贵人肯定会喜欢。”阿古拉指着白马，语气里满是自豪，“宝石也按您的要求分了类，红色的五颗，蓝色的八颗，绿色的七颗，都是部落里最好的货。”

林越走到“雪影”身边，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马儿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眼神格外灵动。“好马！”林越赞道，“有了这些货物，咱们在‘万国商汇’上肯定能站稳脚跟。”

当天下午，林越在通商署召开议事会，确定了前往洛阳的人员名单——他和李青瑶带着妞妞，周武负责护送，赵衡留在黑石镇主持商栈事务，阿古拉则带着两名沙驼部商人同行，负责介绍西域特产。

“赵衡，商栈的事就交给你了，要是江南的苏文渊掌柜来了，就说我去洛阳参加商汇，等我回来再和他细谈。”林越叮嘱道，“沙驼部的商队要是来了，按之前定的规矩对接，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写信给巴尔图首领。”

赵衡点头：“您放心，我会看好商栈，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您在洛阳也要多注意安全，要是需要人手，就派人送信回来，我立刻安排。”

出发前一天，黑石镇的百姓都来送行。王掌柜提着两罐明前茶，塞到林越手里：“林都尉，这茶您带去洛阳，给各地商人尝尝，让他们知道咱们黑石镇的茶也不差。”

刘丰则送来一匹红色的云锦，上面绣着精致的龙纹：“这匹云锦送给洛阳的官员，咱们黑石镇刚开通商路，还需要他们多关照。”

“济世药铺”的坐堂先生也来了，递来一个药箱：“洛阳的气候和黑石镇不同，这药箱里有防治风寒、腹泻的药材，您带着，有备无患。”

林越一一收下，心里满是暖意。妞妞拉着王掌柜的手，小声说：“王爷爷，等我从洛阳回来，给您带洛阳的糖人，比咱们镇上的还好看！”

王掌柜笑着点头：“好，爷爷等着妞妞的糖人。”

十月初一清晨，天刚蒙蒙亮，商队就出发了。二十名亲兵骑着马，护送着五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林越和李青瑶带着妞妞坐在一辆马车上，阿古拉和沙驼部商人骑着马跟在后面。镇口的百姓站在路边挥手，嘴里说着“一路平安”的话，直到商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妞妞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田野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只剩下整齐的稻茬，远处的山坡上，枫叶红得像火，偶尔能看到几只南飞的大雁，排成“人”字形飞向远方。

“李姐姐，洛阳远不远呀？要走多久才能到？”妞妞好奇地问，手里把玩着陈师傅送的绣绷。

李青瑶笑着说：“大概要走十天才能到，咱们路上会在驿站休息，不会太累。洛阳是大城池，比黑石镇大好多，有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街道，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龙门石窟、白马寺，到时候咱们去逛逛。”

妞妞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要去看龙门石窟，阿古拉叔叔说，那里有很多石头刻的佛像，可大了！”

林越从一旁递过一个苹果，笑着说：“等到了洛阳，咱们就去看，还带你去吃洛阳的水席，据说有二十多道菜，每道菜都很好吃。”

妞妞接过苹果，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满是期待。

商队走了五天，来到一处名为“清风镇”的驿站休息。驿站的掌柜听说他们是从黑石镇来，要去洛阳参加“万国商汇”，立刻热情地招待他们，还说：“黑石镇的西域商路我听说过，现在各地商人都在议论，说你们打通了中原和西域的通道，是件大好事！”

林越笑着和掌柜聊天，得知清风镇有不少商人也要去洛阳参加商汇，其中有做茶叶生意的，有做瓷器生意的，还有做皮毛生意的。阿古拉趁机向他们介绍西域的羊绒毯和宝石，不少商人都表示感兴趣，说要到洛阳的商汇上看看样品。

休息了一夜，商队继续出发。又走了五天，终于看到了洛阳的城墙——高大的城墙用青砖砌成，高达三丈，城门口人来人往，有骑着马的官员，有挑着担子的小贩，还有牵着骆驼的西域商人，热闹非凡。

张启山早已在城门口等候，他穿着一件锦缎长袍，看到林越的商队，立刻快步迎上来：“林都尉！你们可算来了！我已经在‘悦来客栈’给你们订好了房间，货物也安排好了存放的地方。”

林越翻身下马，和张启山握手：“劳烦张掌柜久等了，路上有些耽搁，让你费心了。”

张启山笑着说：“咱们是合作伙伴，说这些就见外了。快随我来，客栈离这里不远，咱们先把行李放好，再去看看商汇的场地。”

众人跟着张启山往客栈走，洛阳的街道宽阔平坦，两旁的商铺林立，有卖丝绸的、卖茶叶的、卖瓷器的，还有卖小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比黑石镇热闹多了。妞妞趴在李青瑶怀里，眼睛不够用似的，一会儿看路边的糖人摊，一会儿看商铺里的瓷器，嘴里不停地问：“李姐姐，那个瓷娃娃好漂亮，我能买一个吗？”

李青瑶笑着点头：“等忙完商汇的事，咱们就来买。”

到了“悦来客栈”，张启山已经安排好了房间——林越和李青瑶住一间带院子的厢房，妞妞住隔壁，周武和亲兵住客栈的东院，阿古拉和沙驼部商人住西院。房间干净整洁，院子里还种着几株桂花，香气弥漫，让人心情舒畅。

放下行李，张启山带着林越去看商汇的场地。场地设在洛阳的“万国广场”，广场上搭建了数百个摊位，每个摊位都挂着不同商家的招牌，有“洛阳聚宝斋”“江南锦绣庄”“青州盐行”等，黑石镇的摊位被安排在广场的东边，位置很好，靠近入口，来往的人都能看到。

“林都尉，咱们的摊位已经布置好了，就等你们的货物运来。”张启山指着一个挂着“黑石镇西域商栈”招牌的摊位，摊位上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还挂着一幅西域地图，“明天商汇正式开始，各地的商人都会来，还有洛阳的官员也会到场，咱们一定要好好展示。”

林越看着摊位，心里有了底气：“张掌柜放心，咱们的货物都是最好的，肯定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第二天一早，“万国商汇”正式开始。广场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洛阳的官员发表了讲话，鼓励各地商人互通有无，共同发展。讲话结束后，商人们纷纷回到自己的摊位，开始展示货物。

黑石镇的摊位前很快就围满了人。陈师傅带来的“江南秋景图”羊绒毯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金黄的稻田、白墙黛瓦的房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少商人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赞叹道：“这羊绒毯质地真好，绣工也精湛，比江南的丝绸还舒服！”

阿古拉拿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向众人介绍：“这是西域雪山里采来的红宝石，质地通透，色泽鲜亮，用来做首饰最合适不过。咱们还有蓝宝石、绿宝石，每种都有不同的用途。”

周武则牵着“雪影”来到广场中央，白色的良驹高大健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洛阳的一位王大人看到“雪影”，立刻走过来，摸了摸它的鬃毛，笑着说：“这马真是好马！多少钱一匹？我要了！”

林越笑着说：“王大人喜欢就好，这匹马两百两银子，要是您还想要，我们还有九匹，都是同样的优质良驹。”

王大人立刻点头：“好！我再要两匹，一共三匹，我这就让人去取银子。”

不到一上午，黑石镇的摊位就卖出了十匹苏绣羊绒毯、五颗宝石和三匹良驹，收了近千两银子。张启山也忙着帮他们介绍客户，不少江南的商人都表示要和黑石镇长期合作，订购西域的特产。

妞妞也没闲着，她拿着自己绣的菊花手帕，站在摊位旁，向来往的客人介绍：“这是我绣的菊花，我家院子里有好多这样的菊花，可漂亮了！”逗得客人们都笑了，还有不少夫人特意买了她绣的小手帕，说要给自家孩子当礼物。

中午，张启山在客栈设宴招待林越一行人。席间，他提起一件事：“林都尉，我听说西域的马奶酒很有特色，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带来？洛阳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尝鲜，要是有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林越点头：“带来了，有十坛，都是沙驼部刚酿的，口感醇厚。明天我就让人带来，展示给大家看看。”

张启山高兴地说：“太好了！我认识一位做酒生意的掌柜，他肯定会感兴趣，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接下来的几天，商汇的生意越来越火爆。黑石镇的苏绣羊绒毯、西域宝石、良驹成了热门货物，不少商人都来预订，订单排到了明年春天。马奶酒也很受欢迎，十坛很快就卖完了，还有商人托林越下次多带些来。

期间，林越还见到了江南的苏文渊掌柜，他特意从苏州赶来参加商汇。看到黑石镇的货物卖得这么好，苏文渊高兴地说：“林都尉，咱们的合作真是太成功了！我已经和洛阳的几家大商铺谈好了，以后他们的西域特产都从咱们这里进货，咱们还可以在洛阳开一家分店，专门卖苏绣羊绒毯和西域宝石。”

林越点头：“好啊！开分店的事，咱们回去后细谈，我想让赵衡来洛阳负责分店的事务，他做事细心，肯定能做好。”

商汇结束的那天，洛阳的官员特意召见了林越，对他开通西域商路的举动表示赞赏，还赏赐了一块“通商惠民”的匾额，鼓励他继续努力，促进中原和西域的贸易往来。

离开洛阳的前一天，林越带着李青瑶和妞妞去逛了龙门石窟和白马寺。龙门石窟的佛像高大雄伟，雕刻精美，妞妞仰着头，看得入了迷，嘴里不停地说：“哇！这个佛像好大呀！是谁雕刻的呀？”

李青瑶耐心地给她解释：“这些佛像都是古代的工匠雕刻的，花了很多年才完成，是咱们中原的宝贝。”

在白马寺，妞妞看到了很多和尚，还有香火缭绕的大殿，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佛像拜了拜，嘴里念叨着：“希望咱们的商路越来越好，希望草原的小伙伴都能过上好日子。”

离开洛阳时，张启山和苏文渊都来送行。张启山递给林越一封书信：“这是我给黑石镇商栈写的推荐信，以后你们去其他地方做生意，拿着这封信，就能得到当地商人的关照。”

苏文渊则送来一匹云锦：“这匹云锦送给妞妞，上面绣着凤凰，保佑她平安健康。咱们开分店的事，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等你们回去就可以动工。”

商队缓缓驶出洛阳城，妞妞趴在车窗边，手里拿着在洛阳买的瓷娃娃，看着渐渐远去的城墙，小声说：“林叔叔，洛阳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