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土惊尘 第134章 暗潮涌岸

夜色如墨，镇海府的港口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唯有巡防营的灯笼在码头摇曳，映着粼粼波光。林越身披玄色披风，立在水师大营的了望塔上，望远镜的镜片反射着星子微光，死死锁定着外海那片暗影——弗朗机舰队的锚地。

“将军，沿海各炮台已全员到位，火箭营也已装填完毕。”赵虎登上塔顶，声音压得极低，“只是苏将军的漠北骑兵还需五日才能抵达，这五日怕是最凶险的。”

林越缓缓放下望远镜，指尖划过冰冷的塔沿：“五日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了。废太子余党蛰伏多年，卫峥手握轰天雷图纸，必然会趁骑兵未到、防线未稳时动手。传令下去，让码头商户暂停夜间卸货，所有民船一律靠港封存，严查任何携带火器或陌生文书的人员。”

话音刚落，了望哨突然高声禀报：“将军！西侧航道发现三艘快船，行踪诡异，正试图绕过巡逻舰，往内港靠拢！”

林越眼神一凛：“是卫峥的人！赵虎，你率三艘快船拦截，记住，留活口，我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遵命！”赵虎抱拳转身，脚步声迅速远去。

半个时辰后，西侧海域传来短促的炮火声。林越登上指挥舰，亲自督战。夜色中，三艘快船正疯狂逃窜，船尾拖着长长的火光，竟是在投掷燃烧瓶阻拦追击。赵虎的舰队左右包抄，火箭如雨般射向快船船帆，其中一艘快船的帆布瞬间起火，船体失去平衡，在海浪中打转。

“跳帮！”赵虎一声令下，水师士兵手持钩镰枪，纵身跃向失控的快船。甲板上，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拼死抵抗，他们手中的兵器竟是弗朗机国的短铳，火光闪烁间，两名水师士兵应声倒地。

激战片刻，黑衣人渐渐不支，为首一人见势不妙，猛地将一个油布包扔进海里。赵虎眼疾手快，掷出钩镰枪缠住油布包，奋力拉回。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半张镇海府海防布防图，标注的炮台位置与火力配置赫然在目，边角还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当年漠北军的暗号，代表“弹药库”。

“将军，抓获三名活口，其余全部击毙。”赵虎登上指挥舰，将布防图递到林越手中，“据俘虏招供，卫峥已带人潜入镇海府，目标是炸毁城南的弹药库，配合弗朗机舰队明日清晨进攻！”

林越指尖重重按在布防图的弹药库位置，眼中寒光凛冽：“好一个里应外合。传我命令，即刻封锁城南街区，逐户排查，重点搜查携带火药气息的人员；同时，让弹药库守军加倍戒备，将库存火药转移至地下密室，表面只留少量诱饵。”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让舰队放缓巡逻节奏，故意露出西侧航道的破绽。卫峥以为我们中计，定会加快行动，我们正好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深夜的城南，巷陌幽深，几道黑影贴着墙根快速移动。卫峥身着粗布短衫，脸上抹着烟灰，身后跟着四名心腹，每人腰间都缠着鼓鼓囊囊的炸药包。他看着远处弹药库的轮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林越，当年你毁我前程，今日我便让你苦心经营的海防化为飞灰！”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弹药库大门时，四周突然亮起数十盏灯笼，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林越负手立于门前，身后是严阵以待的水师士兵，弓箭与火铳齐齐对准了他们。

“卫峥，别来无恙？”林越的声音冰冷如铁，“你以为这点伎俩，能瞒得过我？”

卫峥脸色剧变，转身欲逃，却发现后路早已被封锁。他咬牙抽出短铳，厉声喝道：“林越，今日便是鱼死网破！兄弟们，点燃炸药，跟他们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一名心腹突然惨叫一声，胸口插着一支羽箭倒地。其余人见状，纷纷点燃炸药引线，红色的火星在夜色中跳跃。

“放箭！”林越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瞬间射倒两名黑衣人。卫峥见状不妙，猛地将手中的炸药包扔向弹药库大门，自己则借着爆炸的烟尘，翻身跃过矮墙逃窜。

“追！”赵虎带人紧随其后。

弹药库门前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但因守军早有准备，只炸毁了大门，并未伤及核心库房。林越看着卫峥逃窜的方向，眉头紧锁：“他跑不远，而且他必然知道弗朗机舰队的进攻计划。通知全城戒严，务必将他擒获！”

然而，就在卫峥亡命奔逃之际，外海突然传来隆隆炮声。海平线上，弗朗机舰队的战船纷纷升起风帆，三角帆在夜色中如黑色蝙蝠展开，数百门大炮同时开火，炮弹如流星般砸向镇海府港口。

“将军！弗朗机舰队提前进攻了！”了望哨的嘶吼声穿透炮火声。

林越猛地转身，望向那片被炮火染红的海面，眼中燃起熊熊战意。他跃上指挥舰，长剑直指外海：“传令全军，水师舰队即刻出击，按预定阵型迎敌！炮台全开，瞄准敌军旗舰，狠狠打！”

战船拔锚起航，帆樯林立如剑，火炮怒吼着喷出火舌。东海之上，炮火撕裂夜空，海浪卷着硝烟翻滚，一场中西舰船的巅峰对决，就此拉开序幕。而逃亡的卫峥，却在混乱中登上了一艘弗朗机小艇，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他手中的完整版轰天雷图纸，仍是悬在大胤海防头顶的一把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