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土惊尘 第22章 驰援山道与镇中守御

暮色如墨，迅速吞噬了官道上的最后一丝余晖。林越与赵衡的马蹄声在寂静中格外急促，每一次落地都像是在叩击着生死线。胯下的乌骓马似也感知到主人的焦急，鼻孔喷着白气，四蹄翻飞间，卷起的碎石子打在路边的树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盟主，前面就是鹰嘴山道的入口了！”赵衡忽然勒住缰绳，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林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道入口处的巨石旁，隐约躺着几具联防队员的尸体，鲜血在暮色中凝成了暗黑色的斑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马粪味。

林越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一具尸体旁。那队员胸口插着一支北狄特有的狼牙箭，箭羽上还沾着碎肉，双眼圆睁，显然是在猝不及防下被偷袭。他伸手合上队员的双眼，指腹触到的皮肤已冰凉僵硬，心中的怒火与愧疚瞬间翻涌——若他能早一步从州城赶回，或许这些兄弟就不会殒命。

“盟主，山道里有动静！”赵衡突然按住腰间的佩刀，目光警惕地盯着山道深处。林越立刻拔出长剑，剑身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光。只见山道内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紧接着，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正是联防队的队员，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的手臂被砍伤，有的腿上中了箭，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赵队正。

“盟……盟主！您可算来了！”赵队正看到林越，眼中瞬间涌出泪水，他踉跄着扑过来，单膝跪地，“北狄骑兵把盐商队困在山道中段的窄谷里，兄弟们拼死冲了几次都没冲进去，还折损了不少人……”

林越伸手扶起他，语气沉稳：“赵队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带受伤的兄弟去落马坡驿站休整，我和赵衡带剩下的人去救盐商队。”他转头看向赵衡，“你立刻去附近的山林里，看看有没有埋伏的北狄斥候，我去摸清窄谷里的情况，半个时辰后在窄谷入口汇合。”

赵衡点头应下，转身消失在山林中。林越则将长剑插回剑鞘，换上联防队员的破旧布衣，又在脸上抹了些尘土，装作受伤的队员，一瘸一拐地朝着山道中段走去。

山道两侧的崖壁高耸，仅能容两匹马并行，崖壁上的杂草被马蹄踏得凌乱，偶尔还能看到北狄骑兵留下的弯刀痕迹。走到中段时，林越隐约听到前方传来北狄人的呼喝声，夹杂着盐商的求饶声与兵器碰撞的脆响。他悄悄探出头，只见窄谷内聚集着约两百名北狄骑兵，他们穿着黑色的皮甲，头上戴着插着羽毛的头盔，正围着十几辆盐车，手中的弯刀不断挥舞，几名试图反抗的商队护卫已倒在血泊中。

盐商队的东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此刻正被两名北狄骑兵按在地上，他的棉袍被划破，脸上满是血污，却仍在嘶吼着：“我的盐！那是我全部的家当！你们这群强盗！”一名北狄骑兵不耐烦地举起弯刀，眼看就要砍下老者的头颅。

林越心中一紧，正要冲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赵衡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隐藏在附近山林里的联防队员，都是之前被打散后躲起来的。

“盟主，北狄的斥候都被解决了，咱们现在怎么办？”赵衡压低声音问道。林越目光扫过窄谷，发现窄谷的出口处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只要守住那里，北狄骑兵就无法突围。他立刻凑到赵衡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赵衡听完，立刻带着几名队员绕到窄谷的出口处，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系在岩石上，另一端绑在旁边的大树上。林越则握紧长剑，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北狄贼子！拿命来！”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进窄谷。北狄骑兵猝不及防，被他砍倒两人。盐商们见状，也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器反抗。北狄首领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他看到林越，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举起弯刀就朝林越劈来。

林越侧身躲过，长剑直刺首领的胸口。首领慌忙用弯刀格挡，“当”的一声，火花四溅，林越只觉得手臂发麻，没想到这首领的力气竟如此之大。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都没占到便宜。

就在这时，窄谷出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呐喊——赵衡带着队员拉起了绳索，将出口牢牢堵住。北狄骑兵见状，顿时慌了神，纷纷调转马头，想要冲出去，却被绳索绊倒，人马相撞，乱作一团。

“兄弟们，杀！”林越趁机大喊一声，联防队员们纷纷冲了上来，与北狄骑兵展开厮杀。窄谷内顿时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盐商们也不甘示弱，有的拿起扁担，有的举起斧头，朝着北狄骑兵砸去。

北狄首领见大势已去，想要策马突围，却被林越一剑刺穿了肩膀。他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被冲上来的联防队员乱刀砍死。剩下的北狄骑兵见首领已死，军心大乱，有的弃械投降，有的试图跳崖逃生，却被崖壁上的藤蔓缠住，摔得粉身碎骨。

半个时辰后，窄谷内的厮杀终于结束。地上躺满了北狄骑兵的尸体，盐车虽然有几辆被损坏，但大部分都完好无损。林越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重——这场胜利，是用兄弟们的鲜血换来的。

他走到盐商东家身边，扶起他：“老东家，没事了，北狄骑兵已经被我们打退了。”老东家感激地握住林越的手，泪水直流：“多谢林盟主！多谢各位兄弟！若不是你们，我这条老命和这些盐都没了！”

林越刚要说话，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立刻警惕起来，握紧长剑。只见赵队正带着几名受伤的队员赶来，身后还跟着落马坡驿站的驿卒，驿卒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盟主，这是张刺史派人送来的急信，说北境还有大批北狄骑兵正在集结，可能会突袭黑石镇！”赵队正将书信递给林越。林越拆开一看，信上果然写着北狄骑兵的动向，张刺史让他立刻带领联防队回守黑石镇，同时已调派城郊的守军支援。

林越心中一沉，若是北狄骑兵突袭黑石镇，镇里只有老弱妇孺和少量联防队员，根本无法抵挡。他立刻对赵衡说：“你带着兄弟们护送盐商队回黑石镇，我去落马坡驿站接应张刺史派来的守军，咱们在黑石镇汇合。”

赵衡点头应下，林越翻身上马，朝着落马坡驿站的方向疾驰而去。夜色渐深，官道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马蹄声在寂静中不断回响，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赶在北狄骑兵之前回到黑石镇，守住那里的百姓，守住等他归来的李青瑶。

而此刻的黑石镇，早已没了往日的宁静。镇口的联防队员们手持兵器，严阵以待，城墙上挂着灯笼，火光摇曳，映得队员们的脸庞格外凝重。李青瑶站在镇口的哨塔上，目光紧紧盯着远方的官道，手中的帕子已被汗水浸湿。

“青瑶姑娘，账房先生已经把粮草和药品清点好了，都放在通商署的院子里，随时可以运走。”一名联防队员快步跑上哨塔，对李青瑶说道。李青瑶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再去通知各家商户，让他们把门窗关好，不要出门，若是听到镇外有动静，也不要惊慌，我们会守住黑石镇的。”

队员刚要转身离开，哨塔下突然传来一阵呼喊：“青瑶姑娘！赵大哥带着盐商队回来了！”李青瑶立刻探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支队伍，正是赵衡和盐商队。

她立刻跑下哨塔，迎了上去。赵衡看到她，立刻翻身下马：“青瑶姑娘，我们把盐商队安全送回来了，不过北狄还有大批骑兵正在集结，可能会突袭黑石镇，盟主已经去落马坡驿站接应守军了，让我们先做好防御准备。”

李青瑶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林越他没事吧？”赵衡摇了摇头：“盟主没事，你放心。我们现在需要立刻加固镇口的防御，再把镇上的青壮年组织起来，协助联防队守城。”

李青瑶点了点头，立刻召集镇上的商户和百姓。不多时，镇口就聚集了几百人，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有的甚至推着装满石头的木车。大家虽然脸上带着恐惧，但眼中却充满了坚定——黑石镇是他们的家，他们绝不能让北狄骑兵毁了这里。

“大家听我说，北狄骑兵虽然凶猛，但我们只要团结一心，一定能守住黑石镇！”李青瑶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青壮年跟我去加固镇口的防御，老人和妇女去通商署帮忙搬运粮草和药品，孩子们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众人纷纷响应，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在镇口堆积石头，有的在城墙下挖掘壕沟，有的则在通商署里打包粮草和药品。整个黑石镇都动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却又充满希望的气息。

李青瑶站在镇口，望着远方的官道，心中默默祈祷：林越，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等着你一起守住黑石镇。

夜色渐浓，远处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青瑶立刻握紧手中的长剑，警惕地望去。只见远处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支队伍，为首的正是林越，他身后跟着张刺史派来的守军，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中连成了一条火龙，朝着黑石镇疾驰而来。

李青瑶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她朝着队伍的方向跑去，口中大喊着：“林越！你回来了！”

林越看到她，立刻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去。他一把将李青瑶拥入怀中，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青瑶，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李青瑶靠在他的怀里，泪水不断滑落。

林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扫过镇口的防御工事和聚集的百姓，心中充满了感激：“辛苦大家了，有我们在，一定能守住黑石镇。”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际突然亮起了几支火箭，在夜色中格外醒目。林越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推开李青瑶，握紧手中的长剑：“北狄骑兵来了！大家做好准备！”

黑石镇的烽火，正式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