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土惊尘 第11章 麦香漫镇时

入夏后的北境，日头渐渐烈了起来，黑石镇南边的田野里，粟苗已长到半人高，绿油油的叶片在风中舒展，远远望去像一片起伏的绿浪。林越每天清晨都会绕着田地走一圈，看着粟穗从青涩逐渐变得饱满，心里也跟着踏实——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亲手参与种下的第一茬庄稼，关乎着全镇一千多人的生计。

七月中旬，田里的粟穗开始泛黄，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淡淡的麦香。镇里的村民们也忙碌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在收拾镰刀、编织麦筐，准备迎接丰收。林越提前召集各村村长，在巡检司衙门开了“秋收筹备会”，把收割、打谷、晾晒的活儿安排得明明白白：青壮负责下田收割，妇女们负责捡拾掉落的粟穗，老人和孩子则在晒谷场帮忙晾晒，联防队员们轮流在田间巡逻，防止有人偷抢粮食。

“今年的粟穗比往年饱满，估摸着一亩地能多收两斗粮。”赵衡拿着账本，跟林越核算着收成，“两千亩新垦的荒地加上原有耕地，总共能收五千多斗粟米，除去百姓自家留用的，镇里的粮库至少能存下两千斗，足够应对冬天的消耗了。”林越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收割的时候记得留些稻茬，打碎了能当肥料；晒谷场要提前打扫干净，再铺上竹席，别让粮食沾了泥土。”

秋收的第一天，天还没亮，田埂上就挤满了人。随着林越一声“开始收割”，村民们纷纷拿起镰刀，弯下腰在田里忙碌起来。牛大力力气大，一把镰刀舞得飞快，割下的粟穗整齐地堆在身后，不一会儿就割出了一片空地；马强则带着几个巡逻队员，骑着马在田埂上穿梭，时不时帮着老人把装满粟穗的筐子搬到牛车上。

林越也没闲着，他拿着镰刀，跟着村民们一起下田收割。虽然动作不如老农户熟练，但也有模有样。割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捶了捶腰，就看到张阿婆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过来，里面装着解暑的绿豆汤和刚蒸好的玉米。“村长，快歇歇，喝碗绿豆汤解解暑。”张阿婆把碗递到林越手里，又笑着说，“你看这粟穗多饱满，今年肯定是个好收成，等收完粮，我再跟你提李姑娘的事，你可别再推脱了。”林越接过碗，无奈地笑了笑，没再接话——这段时间张阿婆几乎天天提这事，他实在招架不住。

中午时分，太阳越来越烈，林越让人在田埂边搭了遮阳棚，让村民们轮流休息。他自己则带着赵衡，去各个村落的田地里查看收割进度。走到柳溪村时，看到柳老栓正带着村里的人，把收割好的粟穗往打谷场上运。“林盟主，今年这收成，比去年翻了一倍还多！”柳老栓拉着林越的手，笑得合不拢嘴，“等收完粮，我打算把家里的旧房子翻修一下，再给儿子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林越笑着道：“这是好事啊！日子好了，就得往前奔。”

打谷场设在黑石镇的东头，是一片平整的空地。村民们把收割好的粟穗运到这里，用石碾子脱粒，再用木锨把粟米扬干净，最后装袋运到粮库。林越让人在打谷场边搭了几个临时的棚子，用来存放粮食和工具，还安排了专人看守，防止粮食丢失。

这天傍晚，林越正在打谷场查看粮食的晾晒情况，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两个村民在为一袋粟米争执——两人都说那袋粟米是自己家的，吵得面红耳赤。林越连忙上前劝道：“别吵了，有话好好说。你们两家的粟米，有没有做什么记号？”其中一个村民说道：“盟主，我家的粟米里混了几颗红豆，是我晒粮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另一个村民也说道：“我家的粟米袋子上，缝了一块蓝色的布。”林越让人把那袋粟米倒出来查看，果然发现了几颗红豆，再看袋子，确实没有蓝色的布。他当即把粟米判给了第一个村民，又对两人说道：“以后晒粮、装袋的时候，都做个明显的记号，免得再闹误会。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要互相谦让，别因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两个村民听了，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互相道了歉。

秋收忙了近一个月，终于在八月初结束了。镇里的粮库堆满了金灿灿的粟米，村民们家里也都囤满了粮食，脸上个个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为了庆祝丰收，林越决定在镇中心的广场上举办一场“丰收宴”，让全镇的人都来热闹热闹。

丰收宴那天，广场上摆满了桌子，村民们自带碗筷，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用新收的粟米熬的粥、烤得金黄的野兔、炖得软烂的羊肉，还有村民们自己做的咸菜和点心。林越和赵衡、林虎、马强等人坐在主桌，与村民们一起喝酒、聊天，气氛十分热闹。

酒过三巡，马强站起身，端着酒碗对林越说道：“盟主，我能有今天的日子，全靠您的照顾。下个月我就要娶亲了，到时候您一定要来喝我的喜酒！”林越笑着点头：“一定去！到时候我再给你备一份厚礼。”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起哄，让马强讲讲他和王姑娘的故事，马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说起了两人相识的经过，引得众人阵阵大笑。

张阿婆趁机又拉着林越，说起了枣园村李姑娘的事：“村长，你看马强都要娶亲了，你也该着急了。李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能干，洗衣做饭、种地织布样样都行，你们俩要是成了，肯定是一对好姻缘。”林越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说道：“阿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这事我会考虑的，您别再催了。”周围的村民们也纷纷附和，让林越赶紧定下婚事，林越无奈，只好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转移了话题。

丰收宴一直闹到深夜才结束。村民们带着醉意，三三两两地回家了，广场上留下了一片欢声笑语。林越站在广场上，看着村民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知道，现在的黑石镇，已经不再是那个混乱、贫瘠的小镇，而是一个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家园。而他的梦想，也在这片土地上，慢慢生根、发芽。

回到住处，林越坐在桌前，拿出一张新的地图。他在地图上，把黑石镇周边的几个村落都圈了进来，又在南边画了一个更大的圈——那里有一片更大的荒地，足够容纳更多的人口。“明年，咱们再开垦一片荒地，修一条更长的水渠，让更多的人能过上好日子。”林越看着地图，轻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地图，也照亮了他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