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青牛山上的树叶染透了红黄,晨起时往往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天云观内的修炼日复一日,枯燥却严格地进行着。
清风道童仿佛不知疲倦,每日准时出现,监督五人练习“引气吐纳法”。他的讲解依旧简洁到近乎吝啬,只反复强调“凝神静气,意守丹田,感应周天”。
陈平心志最坚,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每一次呼吸都做到极致,细心体会身体最细微的变化。或许是这份专注起了作用,或许是厚积薄发,就在一个雾气氤氲的清晨,他盘坐在冰凉的青石上,依照法门呼吸吐纳时,忽然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若有若无的清凉之意,顺着呼吸悄然渗入体内,随即如同水滴入海,消失不见。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怦怦直跳。
那感觉又来了虽微弱短暂,却无比真实,与他以往任何感觉都不同!
“怎么了,陈平?”旁边的孙宇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道。赵大富也好奇地看过来。
陈平压下激动,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好像……好像感觉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又没了。”他不敢确定那是否就是所谓的“气感”,怕空欢喜一场。
孙宇眼中掠过一丝羡慕,叹道:“你比我们都专注,若有感应,也是应当。”他暗自加了把劲,更加努力地去尝试。
赵大富撇撇嘴,嘟囔道:“肯定是早上雾气太凉,吸进冷气了!”话虽如此,他看向陈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认真。
陈平重新闭上眼,努力回想着刚才那一丝清凉的轨迹,更加专注地呼吸吐纳,试图再次捕捉它。虽然之后几天那感觉并未频繁出现,偶尔惊鸿一瞥,却足以让陈平信心大增,修炼起来越发投入。
就在陈平初步触及门槛之时,观内另一段微妙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
孙宇和王玲,这两个同样安静少言的少年少女,因着日日一同修炼,接触渐多。孙宇家境尚可,读过几年书,言行间带着一股书卷气的稳重。王玲虽出身铁匠之家,性子却不燥,反而有种沉静坚韧的气质。
一次午后,清风道童讲解呼吸节奏与天地韵律的粗浅关联,孙宇听得认真,有所感悟,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旁边的王玲看着他的动作,微微蹙眉,似乎遇到了同样的难点。孙宇注意到,犹豫了一下,低声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王玲认真听着,偶尔点头,也轻声提出自己的疑问。
一来二去,两人便时常在修炼间隙低声交流几句心得。孙宇发现王玲虽不善言辞,但感觉敏锐,时常能注意到他忽略的细节。王玲也觉得孙宇理解力强,能将清风那些晦涩的话解释得更明白些。
这小小的互动落在了赵大富眼里。这胖小子修炼不上心,观察这些“旁事”却眼尖得很。
这日修炼结束,清风刚离开,赵大富就蹭到孙宇身边,用手肘拱了拱他,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哎,孙木头,可以啊!最近跟王姑娘聊得挺投缘嘛?”
孙宇脸皮薄,闻言瞬间涨红了脸,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玲,低喝道:“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在探讨修炼疑难!”
“探讨疑难?”赵大富嘿嘿坏笑,故意拉长了语调,“我怎么没见你跟我探讨探讨?也没见你跟林薇探讨啊?偏偏就跟王玲姑娘探讨得那么勤快?哎,你们说是不是?”他还试图拉上陈平和林薇。
林薇闻言,只是抿嘴笑了笑,低下头去,假装整理衣角。陈平则是无奈地摇摇头,他对这些事不怎么敏感,只觉得赵大富又在瞎闹腾。
王玲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耳朵根微微泛红,却没有像孙宇那样急着辩解,只是加快脚步,低着头先回了厢房。
孙宇更是窘迫,甩开赵大富勾肩搭背的手:“休要胡言,坏了王姑娘清誉!”说完也几乎是落荒而逃。
赵大富在后面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发现了比修炼更有趣的事情。
自那以后,孙宇和王玲之间的交流似乎变得更加隐蔽和小心翼翼了。偶尔的眼神交汇,快速的低语,以及在食堂用饭时,会下意识地替对方拿一下碗筷,种种细微之处,都透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淡淡的羞涩。在这清修枯燥的道观里,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如同石缝中悄悄探出的一株嫩芽,微弱却充满生机。
陈平偶尔看到,心中会掠过一丝淡淡的羡慕。他孤身一人,所有的念想都集中在修炼,他对男女之情尚无概念,只是觉得有人能相互扶持、说说话,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而当初收徒的不安情绪也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渐渐淡去......“这么久都没事,也许是当初摸脉时过于紧张所致”他这样想着,将这点杂念抛开,再次沉入枯燥的呼吸吐纳之中。那一丝珍贵的清凉气感,出现的频率似乎稍稍多了一点。至于那怀中之物,天云上人众人进观以来根本没有现身过,一切事宜均由清风师兄传达,陈平根本没机会与他接触,没有成熟的时机,陈平不想贸然拿出来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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