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裁决之牙 第87章 远古甬道

绝对的黑暗，混合着数百人惊恐的喘息、压抑的啜泣和伤口痛楚的呻吟，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

沉重的石门将外界恐怖的杀戮声响彻底隔绝，也将他们最后的退路封死。此刻，唯一的光源是几盏即将耗尽能量的冷光提灯，它们的光芒在无尽的黑暗甬道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只能照亮脚下有限的范围，反而更衬托出前方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血腥、汗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极深地底的**陈旧寒意**。这种寒冷并非单纯的温度低下，更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死寂，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清点人数！救治伤员！保持安静！”疤脸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努力维持着秩序，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老祭司的牺牲、藏骸所的陷落、以及那瞬间将人化为虚无的恐怖杀戮单元，都如同噩梦般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烨将小雷交给旁边一位看起来稍微镇定些的妇女，然后蹲下身检查老K的状况。老K已经彻底清醒过来，靠着冰冷的石壁坐着，脸色惨白如纸，断臂处虽然经过了简单包扎，依旧有血迹渗出。他那只报废的机械义肢无力地垂在一旁，冒着淡淡的黑烟。

“妈的……老子差点就交代在那了……”老K的声音虚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狠劲，他看向林烨，“那老太婆……她……”

林烨沉默地点了点头。

老K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不再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更加阴沉。

简单的清点结果令人绝望。逃入甬道的大约只有藏骸所原本人口的三分之二，而且几乎人人带伤，物资损失更是惨重，只有少数人来得及带上一点可怜的食物和水。

他们被困在了这条不知通向何方、不知存在何种危险的远古甬道之中，身后是绝路，前方是未知。

“必须往前走。”疤脸走了过来，脸上沾满油污和血渍，眼神却异常坚定，“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这条甬道……据古老的记载，是‘先驱者’时代挖掘的，可能通往其他避难所，甚至……可能通向‘方舟’的残骸。”

“方舟？”林烨抬起头。

“只是一个传说。”疤脸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不太相信，“据说是在‘律法’降临之初，一部分最顶尖的先知和工程师试图建造的、能逃离这个世界的巨大星舰……但失败了，残骸坠毁在地底某处。谁知道呢，也许只是古人绝望时的幻想。”

但此刻，这渺茫的传说，却成了支撑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队伍开始缓慢地、沉默地向甬道深处移动。伤者被搀扶着，孩子被抱着，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恐惧和一丝麻木的茫然。提灯的光芒在黑暗中艰难地开辟出前路，照亮脚下粗糙不平、布满碎石的古老地面。

甬道并非人工开凿得整整齐齐，更像是利用了一条巨大的天然地下裂缝，再进行部分加固而成。两侧的岩壁凹凸不平，布满了各种奇特的、早已凝固的熔岩流痕迹和巨大的晶体簇。空气越来越寒冷，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林烨走在队伍中段，警惕地感知着四周。胸口的暗金水晶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温热，驱散着那侵入骨髓的寒意，也让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这条甬道的异常。

这里太“干净”了。

并非没有灰尘，而是指能量层面。无论是“律法”的秩序之力，还是地下那些污秽的血苔和变异生物的气息，在这里都几乎绝迹。仿佛有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力量，排斥着后来的一切“杂质”。

只有那无尽的、沉重的死寂，以及……**某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回响**。

他尝试将心神沉入水晶，延伸感知。

嗡……

暗金水晶轻轻震动，金红色的初火核心微微发亮。借助它的力量，林烨的“视野”穿透了物质的阻碍，看到了更多。

他“看”到，两侧的岩壁深处，镶嵌着许多巨大的、早已失去能量的**金属结构**和**晶体管道**，其工艺风格与古舰文明有些相似，却更加古老和宏大。它们如同巨兽的化石，沉默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他“看”到，脚下的岩石深处，流淌着极其微弱的、几乎枯竭的**地脉能量**，其性质……竟然与他胸口的初火之力有几分微弱的亲和？

最让他心惊的是，他“看”到在甬道极深的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似乎**矗立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巨大无比，甚至超出了他感知的范围。它并非岩石，也非金属，而是一种……**凝固的、失去了所有光华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物质**。它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与**不甘**的意念，仿佛一个巨人在死亡瞬间被永恒定格。

而那微弱的回响，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就在这时，队伍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光线！前面有光线！”有人压低声音激动地喊道。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拼命向前挤去。

林烨也抬头望去，只见在甬道遥远的尽头，真的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他们手中冷光提灯的白色，也非“律法”的暗金，而是一种……**柔和的、温暖的、如同夕阳余晖般的金红色**！

与林烨胸口初火之力同源的光芒！

希望瞬间在所有人心头燃起！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然而，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林烨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那光芒并非来自出口，也并非来自什么完好的设施。

那光芒，来自于……**一堵墙**。

一堵巨大无比、彻底堵死了整个甬道的、由那种**黑色水晶般物质**构成的**巨墙**！

金红色的光芒，正是从巨墙的**裂缝**中渗透出来的！仿佛墙的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而那股悲伤与不甘的意念，在这里变得无比清晰和强烈，如同实质般压迫着每个人的心灵。

队伍在巨墙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宏伟而悲凉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疤脸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那冰冷的、如同黑曜石般的墙体。

“这是……‘方舟’的残骸？！”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传说……竟然是真的？它真的坠毁在这里……堵死了通道？”

“墙后面是什么？”老K挣扎着问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有光！是不是还有活人？有其他幸存者？”

林烨没有说话，他只是凝望着那些从裂缝中渗出的、温暖而熟悉的金红色光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他胸口的暗金水晶变得前所未有的滚烫和活跃，仿佛游子归家般激动，一股强烈的、想要**融入**那光芒的冲动不断传来。

他缓缓走上前，在所有幸存者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将手掌轻轻按在了一道较大的裂缝边缘。

就在他手掌接触的瞬间——

嗡！！！

整面黑色水晶巨墙猛然震动了一下！

裂缝中的金红色光芒大盛，如同血液般流动起来！

紧接着，一个宏大、苍老、疲惫、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的**意念**，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人苏醒后的第一声叹息，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初火……的气息……？”**

**“……终于……等到……了吗……”**

第八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