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裁决之牙 第14章 破碎的蜂巢

**第十四章：破碎蜂巢**

黑暗。

并非停电的黑暗，而是所有屏幕瞬间熄灭、所有指示灯同时湮灭、连应急照明都未能触发的、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声撕裂金属的巨响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但随之而来的，是比警报嘶鸣时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林烨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撞击着他的胸腔。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后背紧紧贴着避难所冰冷的金属墙壁，屏住呼吸，全力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什么也听不到。

没有枪声，没有打斗声，没有人员的呼喊，甚至没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只有死寂。仿佛整个“守墓人”据点，这个片刻前还在高效运转、应对全球危机的精密蜂巢，在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抹除。

发生了什么？

袭击？来自谁？是那些被同步激活的“纳古尔”？不可能，它们的活动范围局限于异常点，不可能直接攻击到深埋地下的据点。

那么……是“守墓人”的敌人？那个在屏幕上警告他不要相信“守墓人”的存在？

冷汗瞬间浸透了林烨的背心。他颤抖着手，试图操作平板电脑，但屏幕一片漆黑，无法启动。紧急避难所的内部电源似乎也中断了。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人的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他闻到了。

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甜腐气息**。

并非从门外传来，而是弥漫在避难所内部的空气中，仿佛凭空产生。

紧接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细小牙齿在极远处摩擦的嗡嗡声，直接在他的颅腔内部响了起来。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是直接作用于神经。

“纳古尔”的力量……渗透进来了？怎么可能？！这里是“守墓人”的核心据点，应该有最强的防护！

除非……攻击并非来自外部。

屏幕上的警告。“西格玛变体”的真相。被刻意引发的全球同步……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照亮了他混乱的思绪。

这不是袭击。

这是……**清洗**。或者说，**灭口**。

因为他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因为“西格玛变体”频率的真相？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已经变成了一个需要被清除的变量？

那甜腐气息越来越浓，颅内的嗡嗡声也逐渐变得尖锐，开始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扭曲的低语，试图钻入他的意识。

林烨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感涌上喉咙。认知屏蔽血清的效果正在被这近距离、高强度的侵蚀快速抵消。

他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根本不是避难所，而是一个即将被彻底污染的封闭棺材！

他摸索着冲到门边，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开门！外面有人吗？开门！”

没有任何回应。门锁死得如同焊住了一般。

绝望开始攫住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来自门锁内部。

紧接着，厚重的金属门发出气密解除的嘶嘶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外面指挥中心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画卷，透过缝隙映入他的眼帘。

应急照明似乎恢复了一部分，但光线极其不稳定，疯狂闪烁。红色的警报灯有的亮着，有的已经碎裂，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浓烟从几个操作台上升起，电火花不时噼啪炸响。屏幕上不再是数据流，而是布满雪花或扭曲的、无法理解的怪异影像。

地上……躺着人。

那些片刻前还在忙碌的“守墓人”成员，此刻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人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有些人则蜷缩着，仿佛经历了极致的痛苦。林烨甚至看到了那个白发苍苍的戴克博士，他倒在全息控制台旁，眼镜碎裂，眼睛圆睁，望着天花板，失去了所有神采。

没有明显的外伤，没有血迹。

但他们全都死了。像是在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而在这片狼藉和尸骸之中，一些东西在移动。

那并非实体，而是一种扭曲的、半透明的、由浓郁阴影和不断开合的苍白齿影构成的……**现象**。它们如同鬼魅般在闪烁的光线下飘荡，穿梭在控制台和尸体之间，发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细碎的牙齿摩擦声。它们似乎在……**啃噬**着什么。啃噬着空气中残留的恐惧？还是那些死者的精神印记？

林烨的胃部一阵剧烈收缩，几乎要呕吐出来。

这是“纳古尔”的力量显现！但它们是如何突破所有防护，直接出现在据点核心的？！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指挥中心中央。

全息投影台已经熄灭。但原本站在那里的指挥官，不见了。

只有一个身影，站在原本指挥官站立的位置。

是那个沉默的司机。

他依旧穿着作战服，但脸上的面罩已经取下，露出一张平凡却毫无血色的脸。他的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毫无波动，而是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狂热**。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正在散发着不祥幽暗光芒的十二面体金属装置。那装置的表面，不断浮现又隐去无数细密的、与“异惰性合金”结构极其相似的复杂纹路。

那弥漫在整个空间的甜腐气息和颅内低语，源头……似乎正是那个装置！

司机……不，他根本不是简单的司机！他是内鬼！是他启动了某个东西，从内部释放了这毁灭性的力量！

似乎察觉到了林烨的目光，那个男人缓缓转过头，看向从避难所门缝中窥视的林烨。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向上扯起，形成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出的、充满恶意和讥讽的怪异笑容。

然后，他举起了另一只手。手中握着的，正是之前指挥官使用过的那种大型脉冲步枪。枪口，稳稳地指向了林烨。

林烨的大脑一片空白。

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向避难所内扑倒！

几乎在同一时刻！

一道刺目的蓝色脉冲能量束撕裂空气，狠狠地轰击在避难所敞开的门框上！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金属门框被瞬间熔化、撕裂！灼热的气浪和碎片席卷而入，将林烨狠狠地掀飞出去，重重撞在避难所内部的墙壁上！

剧痛从后背传来，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充满了嗡鸣。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整个避难所的门口已经被彻底炸毁，变成一个扭曲的、冒着黑烟的破洞。透过破洞，可以看到那个男人正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手中的脉冲步枪再次开始充能，发出致命的嗡鸣声。

而在他身后，那些由阴影和齿影构成的恐怖现象，如同被吸引的鲨鱼，也开始向着破洞汇聚而来。

绝境。

林烨靠在墙上，咳出一口血沫，绝望地看着死亡逼近。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突然定格在——

那个之前机械臂送餐使用的金属托盘。就在他不远处。

以及……他之前因为紧张和思考，无意识地从口袋拿出、放在托盘边上的一样小东西。

那个守墓人之前给他的、用来中和空气畸变粒子的……**金属喷雾罐**。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在他濒临崩溃的脑海中闪现。

频率……共振……“西格玛变体”的全局共鸣风险……那个男人手中散发着不祥光芒的十二面体……

脉冲能量……

他猛地抓起那个金属喷雾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正迈进破洞的男人的脸，狠狠按下了喷头！

与此同时，他对着男人手中那个幽光的十二面体装置，发出了嘶哑的、用尽全部意志力的咆哮，仿佛要将那个致命的频率直接灌输过去：

**“西格玛——！！”**

“嗤——！”

大量中和剂喷雾瞬间喷出，笼罩了男人的头部！

这攻击毫无伤害力，甚至无法阻挡对方半步。

但是——

那冰冷的、带着强烈薄荷金属气味的喷雾，似乎极大地刺激了男人，或者说，刺激了他体内或与之连接的某种东西！他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那非人的笑容扭曲了一下，露出极其痛苦和愤怒的表情！

更关键的是——

他手中那个正在散发幽光的十二面体装置，其表面流转的复杂纹路，在林烨那蕴含着他全部精神、基于之前疯狂计算和猜测而吼出的频率“指令”下——

猛地亮起了过载般的刺目白光！

“不！！！”男人发出了绝非人类的、尖锐的嘶啸，试图控制住装置！

但已经晚了。

嗡——！！！

一道无声却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频率冲击波，以那个十二面体为核心，猛地爆发开来！

**（第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