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隐在柴草堆后,耳中每一声都似淬毒钢针,扎得他心头发紧。那干瘦县太爷的轻佻笑骂混着凌飞燕的压抑怒哼,像毒蛇钻进耳道,搅得他气血翻涌。
“小娘子,你这细皮嫩肉的,跑江湖多可惜?”张县令的声音黏腻得令人作呕,“从了本县,青风镇捕头的位置还是你的,何必跟黑风盟硬碰硬?”
“呸!”凌飞燕的怒斥裹着咬牙的脆响,“我爹就是被你们这群蛀虫害死的,我死也不会同流合污!”
“死?”张县令嗤笑一声,桌椅摩擦声刺耳尖锐,“本县可舍不得。实话告诉你,你追查黑风盟的踪迹,都是我透给他们的!”
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猫戏老鼠的得意,“我本想借刀杀人,没料那群废物连你都抓不住。如今你自投罗网,当真是愚蠢得可笑!”
“你这狗官!”凌飞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与彻骨的寒意。
“别气嘛。”张县令的声音越发轻佻,“你喝的‘软筋散’再过半个时辰便会药性大发,到时候……”
凌飞燕被反手捆在梨花木椅上,素色布裙的裙摆被撕扯至膝头,一截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沾着草屑与尘土,那是方才被拖拽时蹭上的。
领口被撕开寸许长的裂口,露出纤细的锁骨,肌肤上赫然印着几道淡红指痕,显是那狗官方才动过手脚。
她双目圆睁,眸中怒火几乎要燃起来,却被软筋散的药性箍得死死的,连咬牙的力气都快没了。
方才张县令那句“早就惦记着你”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里——原来这狗官对自己的觊觎,竟不是临时起意。
“烈得勾人,才够味啊……”张县令弓着干瘦的身子,枯瘦如鸡爪的手在她脸颊旁晃悠,两撇鼠须翘得老高,嘴角淌着涎水,“从去年城隍庙见你追凶那股劲,本县就想着……”
污言秽语钻进耳朵,凌飞燕只觉一阵反胃,绝望如潮水般漫上来,可她连抬手触碰的力气都无,难道真要栽在这狗官手里?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木质后墙陡然破开个大洞!碎木飞溅中,一道青灰色身影如惊鸿般掠入,月白色道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清风。
是尹志平!
凌飞燕的眼睛猛地亮了,绝望的心底瞬间腾起狂喜,眼泪差点冲破眼眶。
可下一瞬,她瞥见自己凌乱的衣襟与裸露的小腿,脸颊“腾”地烧起来,竟生出几分羞惭——怎么又让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她下意识地想蜷起腿,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尹志平的目光扫过来,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瞬间燃起滔天怒火。
看清屋内情景的刹那,尹志平胸腔怒火骤然烧得更旺——凌飞燕被捆在木椅上,领口撕裂,而张县令那只枯瘦的手,正不怀好意地探向她的脸颊。
“狗官敢尔!”尹志平怒喝如雷,声浪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案上的茶盏都跳起寸许高。
张县令吓得手一哆嗦,猛地回头,见是个身着道袍的年轻男子,先是愣了愣,随即色厉内荏地尖叫:“哪来的狂徒!竟敢擅闯县衙?来人!给我拿下!”
旁站的四个黑风盟匪徒早有防备。这四人都是粗布短打,腰间缠着玄铁锁链,为首的耳后有月牙形胎记,正是方才混入县衙的恶汉。
他们见尹志平孤身闯入,眼中闪过狠厉,“锵锵”几声脆响,四柄钢刀同时出鞘,寒光映得满室生辉。
“哪来的野道士,敢管黑风盟的闲事?”刀疤脸狞笑着踏前一步,钢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今日便让你知道,青风镇是谁的地盘!”
话音未落,四人已呈扇形围上来。刀锋带起的劲风刮得人面皮发疼,最左侧的匪徒率先发难,钢刀直劈尹志平面门,刀风里裹着血腥气,显是手上沾过不少人命。
尹志平却动也未动,直到刀锋距眉心不过三寸,才忽然身形下沉。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青灰色道袍已如陀螺般在刀影中旋转起来。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劈来的钢刀,道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圈烟尘。
“砰砰砰砰——”
四声闷响几乎连成一片。
众人还没看清他如何出手,便见那四个匪徒如同被巨石砸中般倒飞出去,为首的恶汉撞在雕花木门上,“咔嚓”一声,门板应声而裂,他口中喷出的鲜血溅在门簪上,红得刺目。
另三人更惨,撞在墙上后滑落在地,臂膀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废了筋骨。
尹志平自始至终未曾拔剑,只用掌缘在四人手腕上轻轻一磕,便卸了他们的力气。这手举重若轻的功夫,直吓得躲在桌后的张县令魂飞魄散。
他“妈呀”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钻到八仙桌下,肥硕的屁股撅在外面,抖得像筛糠,嘴里不住念叨:“道长饶命!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尹志平懒得再看桌下那副丑态,足尖点地,身形如箭般冲到凌飞燕面前。
目光扫过她脖颈处淡红的指印,又见她鬓角发丝被冷汗濡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那模样瞧着既狼狈又倔强,胸腔里的怒火顿时如岩浆般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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