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垂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肉里,连带着小臂的筋络都突突地跳:“昨日掌灯时分,师妹还来我房里讨教剑法,说后山的桃花开得正好,想等今日休沐去折几枝插在净瓶里。她还笑说,要学我新绣的桃花纹样,给道袍滚边……”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砸在青灰色的道袍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可今早清点人数,各殿都找遍了,却独独少了她,直到刚刚……”
孙不二的脸色沉得像要滴下水来,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拂过案上的经卷:“志平,你随我来。清若,你在此等候。”
尹志平心里咯噔一下,看孙不二的神色,便知事情远比想象中更糟。他跟着孙不二穿过回廊,绕过三清殿的侧门,来到一间平日里堆放杂物的偏房。
门一推开,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尹志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扫过屋内——角落里的草堆上,赫然躺着一具**的女尸。
那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清若口中的师妹。她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尤其是脖颈处的指印,深得像是要嵌进骨头里。
更触目惊心的是她身上的乌青,从心口蔓延到四肢,像是被墨汁浸透的宣纸,连指甲缝里都泛着黑紫。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涣散,仿佛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恐与不解——为何朝夕相处的重阳宫,会突然变成吞噬她的修罗场?
尹志平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胃里翻江倒海。他虽在江湖中见过不少惨烈的死状,却从未想过,如此暴行竟会发生在清净的重阳宫,发生在这些与世无争的师妹身上。
他强压下喉头的腥甜,蹲下身仔细查看,指尖刚要触碰到尸体的肌肤,却被孙不二按住了手。
“不要碰这毒非常厉害,之前搬运尸体的时候就有弟子不慎中毒,现在还在救治。”孙不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清若说得没错,这是林镇岳的手段。你看她心口的掌印,边缘泛着焦黑,是烈火掌的痕迹。还有这毒……”她指向少女小腹上的血管,那里已变成紫黑色,“是被强行渡毒的迹象。”
尹志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强行渡毒,意味着林镇岳不仅要了她的命,还在她生前施以最卑劣的侵犯,不但点了她的穴道,还强行扭断了她的四肢——用那种龌龊的功法,将自身的毒素转移到这无辜的少女身上。他想起清若说的“肌肤相亲”,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魔头的恶行搅得生疼。
回到正殿时,清若正对着香案发呆,见他们进来,慌忙拭去泪痕。孙不二在主位坐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清若,你接着说吧。”
清若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师妹体内的毒,与我幼时见过的一模一样,带着烈火掌的余韵。林镇岳那魔头的修炼法子,是把人当成活的毒罐。他练烈火掌时,就常给对手下毒,再假意出手‘解毒’,实则用掌力将毒素逼入对方心脉,既解了自己练功的反噬,又能废了敌人——这般损人利己的阴招,江湖上除了他,再无第二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尹志平,又补充道:“更可恨的是,他为了让毒素转移得更彻底,从不会给对方留活路。尤其是女子……他会先施以暴行,再强行渡毒,最后一掌毙命。师妹她……”清若再也说不下去,捂住脸低低地啜泣起来。
孙不二猛地一拍桌案,案上的茶杯震得叮当响,茶水溅出,打湿了她的袖口。“畜生!简直是畜生!”
她鬓边的银丝微微颤抖,眼中怒火几乎要烧穿殿宇,“清若今日把事报给我时,我还存着几分疑虑,觉得未必可信,直到想起志平你也提过这名字……如今看来,这魔头的恶行,比清若所说的还要卑劣百倍!”
郝大通捻须的手顿在半空,眉头拧成个川字,脸色凝重如铁:“我们对林镇岳的武功路数虽不了解,但听清若所言,他的烈火掌糅合了数十种邪功,最是阴毒难防。之前抬尸体的弟子都已经中毒……”
他看向尹志平,语气越发沉重:“这等功夫,已非武学,是彻头彻尾的魔道。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飞鸽传书,把几位师兄和师弟们请回来。全真五子合力,或许能与他一战。当然了,现在全真教的事情都由你代理,也要征求你的意见。”
尹志平指尖在膝上轻轻叩着,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师妹的死状与郝大通的分析一一对应,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镇岳此刻动杀心,绝非为了练功——那是冰魄银针的毒素在催他,虽然孙不二中过冰魄银针的毒,但李莫愁很快就拿出了解药,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出这毒其实是冰魄银针。
他想起金轮法王当年逼毒时的惨状:不过中了一枚银针,就耗了一个多时辰,逼出的黑水不过一小滩,事后已累得心跳如擂鼓,气喘不止。而林镇岳中了六七枚,毒性之烈,可想而知。他能撑到现在,必是靠这种卑劣的移毒之术苟延残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