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是被小腹传来的一阵剧痛惊醒的。
她趴在离芦苇丛约莫数丈远的一处矮坡后,身下的泥土混着草屑,被她先前呕出的血濡湿了一片,黏腻地贴在衣料上,又被日头晒得半干,结成了硬硬的痂。
她费力地睁开眼,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视线一片模糊,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盘旋。
“咳……”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牵扯到小腹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这一天于她而言,简直是数十年江湖生涯中最跌宕起伏的一日,震撼接踵而至,几乎要将她这颗早已被仇恨与杀戮磨得坚硬的心,重新搅得七零八落。
清晨时分,她循着杨过那小子的踪迹而来。
杨过屡次三番坏她好事,更兼着对小龙女的旧怨,一心想将这对“师徒”擒住,了却心头一桩牵挂。
可她万万没料到,会在这片荒僻的芦苇荡附近,撞见林镇岳那个老匹夫。
林镇岳是林家后人,一手烈火掌练得炉火纯青,当年与她师父争斗时,便结下了血海深仇。
李莫愁见了他,便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两人你来我往,在“杨过”的辅助下勉强斗了数十回合。
她的拂尘虽刁钻狠辣,却始终奈何不了对方那霸道的掌力——烈火掌至阳至刚,掌风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点燃,灼得她肌肤生疼,内息也乱了几分。
就在她渐落下风,“杨过”险些被对方一掌击中要害时,小龙女突然出现。
李莫愁与小龙女素有嫌隙,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可那一刻,面对林镇岳这个共同的强敌,两人竟默契地联手了。
小龙女的武功越发精湛,总能在关键时刻逼得林镇岳回掌自保;
而“杨过”虽略显稚嫩,却带着一股狠劲,招式间隐隐有全真剑法的影子,与小龙女和自己的玉女剑法竟有几分互补之意。
三人缠斗在一处,芦苇丛被掌风剑气搅得漫天飞舞,地上的泥土被掀翻,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洼。
李莫愁越打越心惊,一来是惊叹于林镇岳的烈火掌比传闻中更为霸道,二来是诧异于一年不见,小龙女的武功居然到了如此境界。
激战中,“杨过”瞅准一个破绽,凝聚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
可就在匕首即将触及对方衣衫的瞬间,她猛地心生警惕——林镇岳老奸巨猾,怎会轻易露出如此大的破绽?
果然,林镇岳似早有防备,猛地回身一掌拍来,掌风带着灼人的热浪,那匕首去时快回时更猛。
“杨过”因躲避不及险些被那匕首刺中要害,而小龙女也因为救他被一掌击中。
这个时候只剩下李莫愁一人,她只能硬着头皮强攻,而且还得施展一出苦肉计,否则对方不会上当。
可以说论实战经验,李莫愁绝对是顶尖的,甚至还用上了心理战。
一场恶斗下来,三人皆是狼狈不堪。李莫愁小腹被林镇岳先前一脚踹中,虽因她及时卸力未伤及内脏,却也疼得钻心,内息紊乱,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彻底痊愈;
小龙女更惨,后心结结实实挨了林镇岳一记烈火掌,当时便脸色惨白,险些栽倒在地;而“杨过”虽被林镇岳的掌风扫中肩头,衣衫破碎,隐隐渗出血迹,但他受的伤反倒最轻。
李莫愁见林镇岳走远,实在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她知道小龙女的和“杨过”的为人,大不了就像上次一起从地下暗河逃出古墓那样,点了自己双臂的穴道再放自己离开。
更何况这次她是出了力的,虽然麻烦因自己而起,但好歹并肩作战一场。她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杨过”焦急地抱起小龙女,往芦苇丛深处走去。
日上三竿,她才悠悠转醒,李莫愁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尤其是小腹,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把钝刀在里面搅动。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在这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极轻,断断续续的,从芦苇丛深处传来。
起初像是女子的低吟,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后来又夹杂着男子的喟叹,声音虽低,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
李莫愁活了三十多年,虽因早年情伤而对男女之事心灰意冷,守身如玉至今,却也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言语没听过。
这声音一入耳,她便瞬间明白了是什么。
一股怒火夹杂着鄙夷,猛地从心底窜了上来。
她咬着牙,强撑着剧痛,一点点挪动身体,探头往芦苇丛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却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芦苇丛深处,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落,照亮了一小片草地。
那个戴着黑色面罩的“杨过”**着上身,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汗珠的光泽,古铜色的皮肤上还留着几道被芦苇叶划伤的红痕。
而他怀里,正抱着小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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