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指尖触到月兰朵雅掌心的温度,那温度纯粹而真挚,一如当初在戈壁滩上,小姑娘偷偷塞给他的那块还带着体温的奶豆腐。
他心中的警惕渐渐消融,顺势在羊毛软垫上坐下,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轻声道:“你说,我听着。”
月兰朵雅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温热的奶茶,指尖轻轻摩挲着瓷杯边缘,仿佛那冰凉的触感能让她更镇定些。
帐外的风掠过毡帐缝隙,带着草原的凛冽,帐内鎏金灯盏轻轻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绣着狼纹的帐壁上,忽明忽暗,像极了她此刻复杂的心境。
“大哥哥可知华筝公主?”她抬头时,眼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就是那位曾与郭大侠有婚约的蒙古公主。”
尹志平心中一动,华筝与郭靖的纠葛,他自然知晓,点了点头:“略有耳闻,听说她后来远走西域,再未踏足中原。”
“远走西域,不过是无可奈何。”月兰朵雅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淡淡的怅然,“当年郭大侠一心想回中原,华筝恰巧偷听到,便偷偷遣人给大汗送信,想留住他。可她没料到,郭大侠的母亲李萍夫人性情刚烈,为了不拖累儿子,竟在蒙古大营的帐篷里,用郭大侠的佩剑自尽了。”
她抬手拂过额角的碎发,语气里满是唏嘘:“自那以后,她就像丢了魂一般,整日对着中原的方向发呆。”
尹志平默然。他能想象到华筝当年的绝望——一边是血脉相连的族人,一边是倾心相付的爱人,她的选择本就两难,最终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这般苦楚,怕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我父亲托雷,是成吉思汗爷爷最小的儿子。”月兰朵雅继续说道,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窝阔台大汗继位后,按照蒙古‘幼子守灶’的习俗,父亲留在了蒙古本土,与伯父察合台的西域领地相距不过千里,两家时常往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带着我去探望姑姑,见她独自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大帐,桌上的酥油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中不忍,便和母亲商量,把我过继给了姑姑做女儿。”
她捧着奶茶杯,指尖微微用力,似是在回忆那段温暖的时光:“我记得那年我才五岁,穿着一身绣着小狼图案的新蒙古袍,被父亲牵着手送到姑姑面前。姑姑蹲下来,手掌摸了摸我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烫得很。她抱着我说‘以后,你就是我的月儿了’,那天她还特意给我做了奶豆腐,放了好多蜜糖。”
尹志平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泛起一丝酸涩。他想起自己穿越而来,在全真教虽有师长同门,却始终隔着一层疏离,倒不如月兰朵雅,虽寄人篱下,却还能得到华筝毫无保留的疼爱。
“姑姑待我极好,”月兰朵雅的声音带着几分暖意,“她教我骑马射箭,教我读汉人诗词,还说中原的江南有三月的烟雨,塞北有万里的长城。
可她从不敢跟我提郭大侠,有一次我翻到她枕头下的手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旁边绣着‘靖筝’二字,我问她是谁,她却慌忙把帕子藏起来,独自坐到帐外,看着南方的星星掉眼泪。”
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蒙古士兵的呼喝,月兰朵雅的话语顿了顿,待声音远去,才继续说道:“后来成吉思汗爷爷亲征西夏,那场仗打得异常艰难。西夏有不少武林高手,尤其是灵鹫宫的余孽和一些叛徒,仗着‘天山六阳掌’‘小无相功’这类高深武功,多次夜袭我蒙古大营,甚至有一次差点伤到爷爷。也是从那时起,爷爷意识到,顶尖武功对征战天下有多重要。”
她抬眼看向尹志平,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爷爷下令,从皇室子弟中挑选有习武天赋的人,重金聘请吐蕃高僧、天竺武师指导,务必培养出一批顶尖武者。我和兄长忽必烈,都在被选之列。忽必烈兄长天资聪颖,不仅精通兵法,练起蒙古内功来也是一点就通;而我,或许是受到了姑姑的影响,对汉人武学格外有悟性,练姑姑教的‘越女剑’基础招式,不过半月就能耍得有模有样,短短几年,便在同辈中崭露头角。”
当初郭靖拜江南七怪为师,七怪虽因华筝是蒙古公主,不愿将核心汉家武学外传,却也碍于与郭靖的情谊,偶尔教她些基础招式。其中,韩小莹的玉女剑灵动轻盈,招式优美又不失凌厉,最对活泼好动的华筝胃口。
“阿勒坦赤就是在那时出现的。”月兰朵雅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握着奶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都有些发青,“他是术赤伯父的儿子,论辈分,算是我的表哥。他从小就霸道惯了,见我武功进步快,心中不服,每次比武都故意刁难我——要么在我的马鞍上抹油,要么在我的兵器上做手脚。可他又偏偏缠着姑姑和我父亲,说要娶我为妻,还放话说‘除了他,没人配得上我’。”
尹志平没有见过阿勒坦赤,但通过月兰朵雅的描述也不难发现,那阿勒坦赤见月兰朵雅比他优秀,必然会心生嫉妒,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这般心胸狭隘之人,难怪月兰朵雅会百般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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