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燕将昏睡的尹志平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岩缝中,指尖拂过他眉心那道因常年焦虑而刻下的褶皱,眼底掠过一丝柔色,随即又被冷冽的警惕取代。“尹大哥,待我了解恩怨,便来接你。”
她低声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话音未落,她俯身在他干裂的唇上轻轻一吻,随即身形如墨影般掠出,足尖点过带露的草叶,只留下一缕转瞬即逝的香风,竟未惊起半分声响。
这绝情谷她并非首次踏足,母亲公孙梦临终前留下的那本巴掌大的手绘册子,早已将谷中路径、机关秘闻刻进她的脑海。可今日的绝情谷,却与往日截然不同——往日里松散的巡逻队伍,此刻竟增至三倍,侍卫们身着玄甲,手持寒光闪闪的长刀,腰侧悬着淬毒的飞镖,每过十步便有一人驻足观望,连林间飞鸟振翅的声音,都会引来数道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凌飞燕屏息贴在一株千年古柏的枝干上,枝叶繁茂的树冠将她的身影完全遮蔽。她微微侧耳,不远处膳房的方向传来两道压低的交谈声,正是两名侍卫倚着门框闲聊,声音虽轻,却被她练过《天蚕功》后愈发敏锐的听觉捕捉得一清二楚。
“你说谷主这几日怎的跟惊弓之鸟似的?方才送早饭,愣是让咱们当着樊长老的面,一人尝了三口,确认没毒才肯接过去。”说话的侍卫年约二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想来是刚入谷不久的新人。
旁边的老侍卫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你懂个屁!昨夜谷主在塔楼遭了偷袭,听说现在连坐都得垫三层锦垫,稍一挪动就疼得龇牙咧嘴,能不提防吗?”
“啊?竟有这事?”年轻侍卫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谷主闭关是为了修炼什么绝世武功呢!偷袭他的人真有这么大本事?”
“可不是嘛!”老侍卫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听说若不是谷主闭穴功护体,怕是早就归西了。现在谷主躲进了药房后的石室,那石室门是实心青石打造,厚足有三尺,还得从里面拧动机关才能开,咱们在外头连条缝都瞅不见,说是闭关疗伤,依我看,跟躲着避祸差不多。”
“啊?竟有这事?”年轻侍卫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长刀都抖了抖,“偷袭他的人真有这么大本事?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连谷主都打不过,真遇上了,咱们不就是送死吗?”
“可不是嘛!”老侍卫压低声音,警惕地扫了眼四周,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沉声道:“所以说你机灵点,遇事别往前冲,保住小命最要紧!”
凌飞燕心头一沉——公孙止躲进石室,尹志平备好的“断脉散”便彻底没了用武之地。那药粉需混在饮食中才能起效,如今公孙止连饭菜都要侍卫先尝三遍,显然已是草木皆兵,想从饮食下手,简直比登天还难。
“对了,钱万贯那伙人呢?今早我路过他们住处,怎么没见着人?”年轻侍卫又问道。
老侍卫往地上啐了一口,语气不屑:“还能去哪?被谷主软禁了呗!谷主怀疑他们跟那贼人是一伙的,说是他故意把人带进谷来捣乱。今早钱万贯还想闹,结果被樊长老两掌拍在地上,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这会儿正缩在屋里装孙子呢!”
凌飞燕眸色一动——钱万贯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算是公孙止的“盟友”,如今连他都被软禁,可见公孙止已是疑神疑鬼,连身边人都信不过了。她正欲继续听下去,忽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忙收敛气息,定睛望去,只见一道魁梧身影从膳房走出,正是绝情谷大弟子樊一翁。
樊一翁身材矮小,满脸虬髯,手中端着一个铺着锦缎的食盘,食盘上盖着银质的罩子,想来是给公孙止送的午饭。他脚步沉稳,每走一步都带着厚重的力道,路过巡逻侍卫时,侍卫们纷纷躬身行礼,不敢有半分怠慢。
凌飞燕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缀在樊一翁身后。她借着林间树木的掩护,如影子般跟在他身后数丈之外,既不被他察觉,又能清晰地看清他的动向。樊一翁一路走向药房,绕过前院的药圃,来到后院一处不起眼的石壁前。
只见樊一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石壁左侧一块凸起的石块上按了三下,又顺时针转动半圈。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竟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通道内黑漆漆的,隐约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樊一翁低头走进通道,凌飞燕趁他弯腰的间隙,飞快地扫了一眼石室内部——里面空间不大,石桌、石椅一应俱全,石桌旁坐着一道身影,正是公孙止。
他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腰间垫着厚厚的锦垫,即便端坐不动,姿态也透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双腿微微分开,臀部刻意后挪,显然是坐姿受了限制——昨日尹志平的一击,精准落在他身前要害,此刻想必仍在承受剧痛。
公孙止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殷红,显是强行运功疗伤所致。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却一口未动,他皱着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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