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黏在绝情谷的青石板上,踩上去能听见“吱呀”的湿响。
公孙止踏着这湿意往静心苑走,月白锦袍的下摆沾了泥点,腰间玉带歪歪斜斜挂着,连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散了两根玉簪。
昨夜与周伯通恶战三个时辰,先是被那老顽童的“左右互搏”逼得手忙脚乱,后又追着人跑了半宿,到如今内力还在丹田打转,胸口闷得像塞了团湿棉,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他本想借着擒住那疯癫老头,在樊一翁这群手下面前露一手——毕竟这些日子,谷里私下都在传他“为了个女人丢了谷主威风”,可到头来,不仅没抓到人,还让对方破了迷阵、戏耍了侍卫,这口气堵在心里,烧得他牙根发痒。
可转念一想,静心苑里还躺着那位柳姑娘,心头的火气又硬生生压了下去。那女子可是他用两株神药吊着的宝贝,连自己闭关时都舍不得用,到现在却连她的身子都没碰过,这份“克制”,连他自己都觉得憋屈。
刚拐过竹影掩映的转角,公孙止的脚步猛地顿住,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廊下按“八卦守宫阵”站定的八个侍卫,此刻竟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西侧的两个歪着头,嘴角还挂着涎水;北侧的侍卫手里的长戟滚到石阶下,戟尖戳着青石板,发出“嗡嗡”的轻响;最惨的是东侧那个,居然蜷缩着身子,像只被踩扁的蚂蚱。
“赵清鸾!”公孙止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子。谷中除了这个女人,谁还敢动他布下的侍卫?他早就知道赵清鸾心思歹毒,见自己对柳姑娘上心,便像只被抢了食的毒蝎,整日里用那双勾人的眼睛盯着静心苑。
可他没想到,她竟如此急不可耐,连他的颜面都不顾——这侍卫阵是他特意为柳姑娘设的,明着是护她安全,实则是做给谷中人看,彰显他对这位“贵客”的重视。赵清鸾这么做,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他快步上前,靴尖踢了踢地上的侍卫,手指探向对方的颈侧——还有脉搏,只是跳得又慢又沉,显然是被人点了睡穴,或是下了迷药。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拧紧眉头:赵清鸾的目标柳姑娘,自然不会乱杀无辜,此时柳姑娘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公孙止指节攥得发白,胸腔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费尽心机救治,哪料赵清鸾竟这般急不可耐。那姑娘本就没了反抗之力,此刻怕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他连她发间的香气都没来得及细嗅,倒叫赵清鸾那毒妇捷足先登,平白糟蹋了这等美人。
一股邪火混着憋屈冲上头顶,他猛地踹翻身旁的梨花木桌,瓷碗碎瓷溅了满地,竟比心里的躁怒还轻些。
公孙止没再多想,大步闯进屋内。门帘被他带得“哗啦”作响,屋内的药香混着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那是柳姑娘身上独有的气味,像雪山融水浸过的松针,清冽又勾人。
纱帐低垂,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一道纤细身影,他心头一紧,伸手撩开纱帐,目光落在小龙女身上时,却突然僵住。
女子侧躺着,月白色的寝衣整齐地裹着身子,领口系得严严实实,连一缕发丝都没乱。(蒙面女子带走尹志平之前,给小龙女穿戴整齐,并且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丝帕。)
可她的脸色虽比昨日多了几分血色,嘴角却沾着一丝暗红的血迹,像是刚吐过血,连枕头上都洇了个小小的血点。
“柳姑娘!”公孙止低唤一声,伸手想去探她的鼻息,可指尖刚要碰到她的脸颊,却突然顿住。
昏暗中,她的睫毛像蝶翼般垂着,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连唇上那点血迹都像是画师精心点上去的朱砂。
即便是静静躺着,眉眼间的清绝也让人心头发颤——他活了四十多年,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赵清鸾的艳、裘千尺的烈,都不及眼前这女子半分。
一股变态的念头突然从心底冒出来:就算她死了,这般绝色,摸一摸也好,至少不算白费了那些丹药。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缓缓向她的脸颊伸去,指腹已经能感受到她肌肤的微凉。可就在这时,床上的人突然低低地哼了一声,像小猫般脆弱,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龙女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先是看到帐顶的青纱,再慢慢聚焦到眼前的人身上——月白锦袍,玉簪束发,是公孙止。
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像是还没从昏迷中完全醒过来,随即,脸颊突然染上了一层薄红,连耳根都热了。
她还清晰记得昨夜的情景:有人蒙住她的眼睛,指尖带着粗布的质感;点她穴位时,力道很轻,没有半分痛感;
后来,那人解开了她的寝衣,她当时吓得浑身紧绷,以为会遭遇和终南山那夜一样的事——可没有。
那人只是将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肩膀上,一股温润的内力缓缓涌入,顺着经脉游走,所到之处,原本撕裂般的疼痛渐渐消失,只剩下暖洋洋的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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