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盖内侧的刻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尹志平的指尖悬在“九阳初成”四字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方才被欧阳锋的血珠浸润过的石面带着一丝诡异的温热,仿佛李芸儿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气息,正顺着纹路缓缓流淌。
“爹,您先歇会儿。”他扶着仍在抽噎的欧阳锋往角落挪了两步,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粘在棺盖的后半段。方才被白骨遮挡的地方,竟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远超寻常生平记述的篇幅。
欧阳锋坐在青石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石屑与尘埃,混着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芸儿写了什么?”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尹志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颤,一字一顿地念道:“重阳一生自诩不弱于人,终究需借九阴真经立威,拾人牙慧罢了。”
这话一出,连疯癫的欧阳锋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王重阳在江湖上的地位如同泰山北斗,即便是西毒,也只敢说“不输于他”,从未有人敢如此直白地嘲讽他“拾人牙慧”。
“我的女人……好大的胆子!”欧阳锋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不过说得好!王重阳那老道,就是个伪君子!”
尹志平没有接话,他的注意力全在后续的刻字上。那些娟秀的字迹到了此处,忽然添了几分锋芒,像是执笔者写下时,正憋着一股滔天的傲气——
“某虽不才,承英遗志,浸淫武道二十载。观九阴真经阴柔诡谲,虽称盖世,却失之偏颇。遂逆其道而行,创九阳神功,以‘盈而不溢’破其‘损有余补不足’,以炽烈阳刚克其阴寒诡诈。”
“九阳神功!”
尹志平只觉耳边炸响一声惊雷,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去。他穿越前曾在无数个深夜里翻遍金庸群侠传的设定,对这门神功的威名如雷贯耳——张无忌凭此功在光明顶独战六大门派,内力生生不息,堪称武林至宝。
可所有人都以为它藏在少林寺的《楞伽经》里,是那位神秘的“斗酒僧”所创,怎会出现在李芸儿的遗刻中?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那些刻字,石面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却压不住心头的滚烫。“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斗酒僧与王重阳斗酒,赢了才得以借阅九阴真经,由此创九阳……这是江湖公认的说法……”
“狗屁公认!”欧阳锋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芸儿说的才是真的!你口中的那个老和尚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敢留下姓名?芸儿不一样,她写得明明白白!”
尹志平被他拍得一个踉跄,却忽然想通了关节。
少林寺在“火工头陀事件”后元气大伤,数十年间人才凋零,连个能拿得出手的高手都没有。若真有斗酒僧这等人物,为何不用九阳神功重振少林,反而要将经文藏在不起眼的《楞伽经》里?这根本说不通。
而李芸儿的说法,却处处透着合理。她侍奉林朝英多年,已经有了一定的武学造诣;与欧阳锋这等顶尖高手共处数年,更是见识过天下武学的精妙;加之林朝英与王重阳的纠葛,再加上无意中发现重阳遗刻,让她憋着一股“要为小姐争口气”的执念——创一门能压过九阴的神功,恰是她会做的事。
“某观九阴重‘藏’,内力需收敛蛰伏;九阳则重‘放’,内息当如烈日悬空,普照四方。初习时如抱烈火,肌肤发烫,需以寒冰玉床镇之;再进如沐骄阳,经脉似有流火奔涌,需静坐观想雪山;至第三重‘烈焰焚身’,则需以大毅力抗过心脉灼烧之痛,方能达‘内力自生’之境……”
尹志平越看越是心惊。这段描述与他所知的九阳神功几乎分毫不差!李芸儿甚至提到了“寒冰玉床”,这正是古墓派的至宝,小龙女与杨过都曾借此修炼。原来这玉床不仅能辅助修炼古墓派心法,更是为了压制九阳神功的刚烈?
“可惜啊……”他看到后文,语气里染上了惋惜,“某虽成功,却大限已至,无法炼制大成,后世有缘者若能继吾之志,或可臻至‘金刚不坏’‘诸邪不侵’之化境。”
原来这门神功本就是半成品,怪不得九阳真经里面没有多少招式,尹志平略感失落,却又心头火热。
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他的武功脱胎换骨!他正欲默记心法口诀,却见欧阳锋蹲在一旁,手指点着“以阳克阴”四字,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对。”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刚猛太过,会伤了自己。”
尹志平一愣。欧阳锋虽疯,却是实打实的武学宗师,他的直觉往往比常人的深思熟虑更精准。
“你看这里。”欧阳锋指着“内息当如烈日悬空”一句,枯瘦的手指在石面上划过,“太死了。烈日虽烈,也有日升月落。内力要是一直这么烧,经脉迟早会被烧断。”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得像沙漠里的蛇,白天晒太阳取暖,晚上钻沙子降温,能收能放才活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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