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看守所单间那扇装有铁栅栏的小窗,在水泥地上投下几块斑驳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新换床单的淡淡皂角味,与普通监区污浊的气息截然不同。
江林是从左肩伤口一阵阵钝痛中醒来的。
他皱着眉,忍着痛,缓缓从柔软的床铺上直起身。
这间“豪华双人间”此刻只有他一人,另一张床铺整洁得像是酒店客房。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床头柜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硬盒玉溪烟。
江林眼神微动,伸手将那条烟拿了过来,塑料封膜已经被拆开。
他熟练地抠开一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摸过旁边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啪!”
火苗窜起,尼古丁吸入肺中,暂时压下了伤口的疼痛和内心的焦躁。
他眯着眼,吐出一口青烟,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这空荡的房间:
“谁送来的?”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看守所工作人员制服、面容精干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铁栅栏门外。
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显得过分谄媚,又带着明显的恭敬。
“江总,您醒了?”
江林抬眼皮瞅了他一眼,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工作人员继续说道:“这烟是昨天晚上您睡着后,林队长亲自送过来的。他特意吩咐了,让我们务必好好照看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江林嘴角扯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弹了弹烟灰:“林书豪这小子,还挺细心。”
一根烟抽完,胃里的空虚感变得明显起来。
他看向门外的工作人员,语气很自然,仿佛不是在吩咐看守,而是在招呼餐厅服务员:“给我弄点饭吃吧,饿了。”
“好嘞,江总您稍等,我这就去安排。”男人答应得干脆利落,转身快步离开。
不过十来分钟,男人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将塑料袋放在房间中央那张小桌子上,然后麻利地将里面的几个一次性餐盒一一打开。
红烧排骨色泽油亮,清蒸海鲈鱼香气扑鼻,还有一个翠绿的蒜蓉西兰花,外加一盒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江林看到这配置,不禁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嚯,你们这看守所的伙食标准,挺超前啊?这规格,赶上外面小饭店了。”
工作人员陪着笑,手脚麻利地将一次性筷子掰开,递到江林手上:
“您说笑了。您先将就吃着,不够或者想换点别的口味,随时跟我说。”
江林接过筷子,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麻烦你了。”
他是真饿了,也不再客气,夹起一块排骨就送进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食物的温热和味道,暂时驱散了身陷囹圄的冰冷和不确定性。
这顿不同寻常的看守所早餐,无声地宣告着:即便是在这里,他江林,依然不是普通的囚犯。
规则,在某些人面前,总是可以变通的。
刚吃完饭也就十多分钟,江林正仰面躺在看守所那堪称“豪华”的床铺上。
翘着二郎腿,眯着眼裹着烟嘴,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片刻安宁,思考着下一步的棋该怎么走。
“江总,”工作人员的声音在铁栅栏外响起,带着恭敬,“有人来看您了。”
江林放下腿,缓缓直起身,左肩的伤口让他动作有些迟滞。
“谁啊?”他问,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你们公司的人,来了好几个。”男人回答道。
江林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把门打开,我去看看。”
在男人的引领下,他穿过看守所特有的、弥漫着消毒水和压抑气息的走廊,走向会见室。
远远地,就看到玻璃隔断另一头,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
小德、大德、徐祥坤、陈野、天赐、葫芦、姜勇、大懂,几乎他核心的兄弟都到齐了。
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不安,陈野正烦躁地踱步,嘴里念叨着:“怎么还没过来?”
当江林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哥!”
“林哥!”
“林子!”
几声混杂着担忧和急切的呼喊同时响起。
几个人几乎要扑到玻璃隔断上。
江林走到椅子前坐下,拿起对讲电话,姿态依旧松弛,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他斜叼着烟,透过烟雾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兄弟,第一句话不是诉苦,也不是询问,而是带着一丝老大特有的斥责:
“来这么多人干鸡毛?公司不用干活了?都跑过来,是怕条子不认识你们,还是觉得我这儿开联欢会呢?”
他走路时那一瘸一拐的姿势,和肩膀上依旧明显的绷带,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的虚弱,但他的话和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林子,你没事吧?他们没为难你吧?”大德抢着问道,脸上是真实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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