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烫,蝉鸣声裹着热浪钻进巷口。
大德和小德踩着地上斑驳的树影,脚步比平时快了不少。
两人鼻尖都沁着薄汗,手里攥着的布袋子被攥得发皱,里面装着早上刚从菜市场买的新鲜蔬菜,本是给烧烤摊备的货,可此刻两人心里装着的事,比这袋子蔬菜沉多了。
江林家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风扇转动的风飘了出来。
江林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得正香,身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
昨晚收摊后清理烤架、盘点食材忙到后半夜,眼下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连梦里都在琢磨烧烤酱的配方。
“江林哥,醒醒。”
小德的声音压得很轻,伸手碰了碰江林的胳膊。
江林猛地睁开眼,看清是他俩后,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嗓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咋这时候来了?不是说傍晚才去店儿上吗?”
大德搓了搓手,眼神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布袋子的边缘:
“江林,俺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他顿了顿,看了眼身边的小德,才接着说。
“俺爷爷这两天该去医院复查了,他心脏不好,上次医生说这次得做个全面检查,还得拿些进口药,俺俩手里……不太宽裕。”
小德跟着点头,声音里带着点着急:
“俺俩知道烧烤摊刚起步,钱都得周转着用,可爷爷那边实在等不得。俺们想问问,能不能先把俺俩这阵子该分的钱结了?等后面摊儿上赚得多了,俺俩少分点也行。”
江林听着,刚睡醒的困意瞬间没了。
他知道大德小德的爷爷,去年冬天突发心梗住院,还是几个兄弟凑钱给交的押金。
这会儿见兄弟俩急得红了眼,他没多想就点头:“这有啥好商量的?爷爷的病要紧!”
他起身走到桌边,翻出记账的本子,“这月到现在,摊儿上纯利润是四千,你俩占三成,该是1200。”
说着,江林就想带着大小德去店里拿钱,可刚走两步又停住了:
“不对,复查加拿药,一千多不知道够不够,加上家里后续开支。振南和石磊那边也得说一声,咱们一起多凑点。”
他从口袋里摸出传呼机,按了沈振南的号码,留言:“振南,大德爷爷要复查,钱不够,咱们先把他俩的分成结了,再每人多补点,你看行不?”
发完传呼,他又给石磊发了一条,内容差不多。
没等两分钟,沈振南的回电就来了,电话里声音干脆:“小四,你别管了,我这就去银行取五百,直接送大德家去!爷爷的病不能耽误,分不分钱的先不说,咱们兄弟还能让老人等着?”
挂了沈振南的电话,石磊的传呼也回了:“没问题!我从小金库再出500,等下我直接去医院排队挂号,省得他俩跑冤枉路。”
江林把传呼机揣回兜里,笑着拍了拍大德小德的肩膀:“你俩看,振南和石磊都同意了,不仅给你俩结分成,还多拿了钱。”
他转身进里屋,从柜子拿出店里钥匙,“现在就去店里拿钱。”
十几分钟后,几人来到烧烤店,江林走到前台,打开柜子里的铁盒子,拿出一沓现金,交给大德。
大德看着手里的钱,眼眶一下子红了,捏着钱的手都在抖:“江林,振南哥,石磊哥……俺俩都不知道咋谢你们。”
小德也抹了把眼睛,嘴里不停说着“谢谢”。
江林摆摆手,带着他俩一起出门:“谢啥?咱们一起开烧烤摊,不就是为了互相帮衬吗?赶紧去医院陪爷爷,摊儿上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和振南石磊盯着就行。”
两人走到店门口,大德突然转过身,对着江林鞠了个躬:
“江林,俺俩记着这份情,以后摊儿上不管多忙,俺俩都多干会儿,绝不给你们拖后腿。”
江林笑着把他俩推出去:“赶紧走,别耽误了爷爷看病!傍晚要是能过来,就带点爷爷爱吃的馒头,咱们在摊儿上煮点粥给他留着。”
看着大德小德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江林摸了摸口袋里的传呼机,又想起刚才沈振南在电话里说的话:
“咱们兄弟,不就该这样吗?”
他笑了笑,转身锁上店门,心里想着,等傍晚出摊,得多烤几串爷爷爱吃的里脊肉,等复查完了,让大德小德给爷爷带回去。
出租车刚停在医院门口,大德先跳下来,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爷爷下车。
正午的阳光透过医院大门的玻璃,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来往的人脚步匆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小德,手心又多了层汗。
“爷爷,您慢点儿,台阶有点陡。”
小德扶着爷爷的另一只胳膊,眼睛紧紧盯着脚下。
小德爷爷点点头,呼吸比平时略急。
手不自觉地按着胸口,自从上次心梗后,他总怕给两个孙子添麻烦,这次要不是实在撑不住,说什么也不肯来医院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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