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火，杏林外话 第69章 老中医指点

天还没亮，陈宗元就骑着自行车往县医院赶。帆布包里装着刘桂兰的病例、从镇卫生院借的《中医激素副作用调理指南》，还有他连夜整理的 “用药疑问清单”，纸页被夜风刮得微微作响。想起刘医生说的 “县医院建议停用中药”，他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 刘桂兰因类风湿吃了五年激素，“满月脸”“水肿” 不说，现在还恶心呕吐，要是连中药都停了，她可怎么熬？

县医院的青砖楼在晨光里透着肃穆，陈宗元找到中医科时，周教授正坐在诊室里翻病例，老花镜滑在鼻尖上，手里还攥着支毛笔。“周教授，我是洪山镇的陈宗元，之前给您发过短信……” 陈宗元紧张得手心冒汗，把帆布包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桌上，“我想向您请教激素副作用调理的事，我的患者刘桂兰……”

“坐，先喝杯茶。” 周教授打断他，指了指桌角的搪瓷杯，里面泡着麦冬和玉竹，茶香清淡。“你说的刘桂兰，病例我大概有印象，激素导致的水肿、恶心，对吧？” 周教授接过病例，手指在 “黄芪白术茯苓方” 那页顿住，“你这方子，健脾利湿是对的，但少了‘养阴’这步，就像闽南人煮四物汤，少了当归，补血却不活血，身子会发燥。”

陈宗元赶紧掏出笔记本，把 “养阴” 两个字写得大大的。“周教授，您是说，激素会导致阴虚？” 他想起刘桂兰说过 “晚上总觉得口干，要喝好几杯水”，之前以为是天气热，现在才知道是阴虚的症状。周教授点点头，从书架上抽出本《激素副作用中医调理案例集》，翻到 “阴虚内热” 章节：“长期用激素，就像在身体里点了把小火，火大了会耗阴，光利水不养阴，就像只浇水不填柴，火灭不了，水还会淹了脾胃 —— 这就是她恶心呕吐的原因。”

周教授拿起毛笔，在处方笺上写下新方子：“茯苓 15g、冬瓜皮 15g，这俩是利水的，保留；黄芪减到 10g，之前用量太足，容易助热；再加麦冬 12g、玉竹 10g，养阴生津；最后加 3g 陈皮，理气护胃，避免药太凉伤脾。” 他一边写，一边解释：“这方子就像闽南人做‘四神汤’，茯苓、莲子健脾，山药、芡实养阴，缺一不可。你给刘桂兰用，得让她用小米粥送服，小米养胃，还能中和药的凉性。”

陈宗元凑过去看处方笺，毛笔字遒劲有力，每个药材旁边都标了 “功效” 和 “注意事项”。他突然想起给赵秀芬用乌头汤时，也是因为 “没兼顾体质” 才出了问题，现在对刘桂兰，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周教授，那用量上有没有讲究？比如麦冬和玉竹，会不会太凉？” 他指着处方笺，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问得好。” 周教授笑着扶了扶老花镜，“刘桂兰的舌苔白腻里带点红，是‘湿中夹虚’，麦冬和玉竹用 10-12g 正好，再多就凉了，少了又没效果。你得每天随访，看她的舌苔变化，要是红苔退了，就减 2g，要是还口干，就加 2g—— 中医调理，就像闽南人调酱料，咸了加点糖，淡了加点盐，得灵活。”

正说着，周教授的学生进来送病例，里面夹着份 “激素减量方案”。“你看这个。” 周教授把方案递给陈宗元，“之前有个患者，激素减量太快，导致病情反弹，最后还是用‘中药过渡’才稳住。” 陈宗元赶紧翻开，上面写着 “泼尼松从 10mg 减至 7.5mg 时，加用黄芪 10g、白术 10g，避免气虚”，他突然想起赵秀芬术后还在吃奥美拉唑，以后停药时，是不是也得用中药过渡？心里又添了层担忧。

“周教授，我还有个患者，术后在吃奥美拉唑，以后停药，是不是也得注意？” 陈宗元把赵秀芬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周教授点点头：“西药停药都得慢慢来，尤其是胃药，突然停了容易反酸。你可以用‘香砂六君子汤’过渡，木香 6g、砂仁 3g、党参 10g、白术 10g、茯苓 10g、甘草 3g，健脾和胃，比直接停药安全。”

陈宗元赶紧把 “香砂六君子汤” 写在笔记本上，旁边标上 “赵秀芬术后停药备用”。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上午十点了，不知道村里怎么样了，李二狗的尿酸还没复查，林奶奶的面瘫也得随访。正想告辞，手机突然响了，是李二狗的声音，带着慌：“陈医生，我尿酸又升了，脚有点疼，不敢吃药，你啥时候回来啊？”

陈宗元心里一紧，赶紧说：“二狗，你先别慌，别吃海鲜和啤酒，多喝白开水，我下午就回去，给你调方子。” 挂了电话，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周教授：“让您见笑了，村里患者多，有点忙。” 周教授摆摆手：“医者就是这样，哪里有患者，哪里就有牵挂。你把这个拿着。” 他从抽屉里拿出本《激素副作用患者体质分型案例集》，递给陈宗元，“里面有‘湿热型’‘阴虚型’‘气虚型’的调理方案，你回去好好看看，对你有帮助。”

陈宗元接过案例集，封面还带着油墨香，心里满是感激。“周教授，谢谢您，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不让您失望。” 他把处方笺和案例集小心地放进帆布包，又跟周教授请教了几个 “随访注意事项”，才匆匆往县医院药房赶 —— 他得赶紧把药配齐，送回村里给刘桂兰服用。

药房的药师接过处方笺，仔细核对了一遍：“你这方子不错，兼顾利水和养阴，激素副作用患者就怕只利水不养阴，容易伤正气。” 他一边抓药，一边跟陈宗元说：“之前有个患者，跟刘桂兰情况差不多，用了类似的方子，半个月水肿就消了，你回去让她坚持吃，记得随访。”

陈宗元点点头，把药分成小包，每包上面都写着 “早饭后温服”“配小米粥”。他掏出笔记本，写下 “刘桂兰新方案执行表”：“第一天：观察呕吐情况；第三天：看水肿是否减轻；第七天：复查舌苔，调整用量。” 旁边还画了个小太阳，提醒自己 “每日随访，不能忘”。

骑着自行车往回赶时，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麦田的清香。陈宗元摸了摸帆布包里的案例集，心里踏实了不少 —— 之前总觉得 “激素副作用调理” 难，现在有了周教授的指点，终于有了方向。他想起父亲说的 “行医要多问、多学、多练”，现在才真正明白，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守住 “安全” 这道线。

快到村口时，他看见刘桂兰的儿子骑着自行车往镇上赶，手里还拿着个空药包。“建国，你去哪？” 陈宗元赶紧喊住他。刘建国看见陈宗元，眼睛一亮：“陈医生，你可回来了！我妈又吐了，我正想去镇上抓药呢。” 陈宗元赶紧从帆布包里拿出药：“别去了，我这有新方子，你赶紧回去给你妈煮上，记得用小米粥送服。”

刘建国接过药，激动得手都在抖：“陈医生，谢谢你，我妈要是好了，我们一定好好谢你！” 陈宗元摆摆手：“先给你妈吃药，我下午再过去随访。” 看着刘建国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掏出笔记本，在扉页写下：“激素副作用调理，需‘利水’‘养阴’‘护胃’三管齐下，疗效与安全并重，方能见效。”

回到村里，陈宗元先去了李二狗家。李二狗正坐在院坝里揉脚，看见陈宗元，赶紧站起来：“陈医生，你可回来了，我脚有点疼，尿酸又升了。” 陈宗元赶紧给他搭脉，脉象滑数，比上次稍重。“二狗，你是不是又吃海鲜了？” 他皱着眉。李二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天邻居送了点虾，我没忍住，吃了几只。”

陈宗元叹了口气，从帆布包里拿出纸笔：“以后可不能吃了，我给你调个方子，加用茯苓 15g、泽泻 10g，健脾利湿，尿酸降了再减。” 他一边写，一边嘱咐：“每天喝够 2000ml 水，别熬夜，下周我再给你复查。” 李二狗点点头：“陈医生，我听你的，再也不嘴馋了。”

夕阳西下时，陈宗元去了刘桂兰家。刘桂兰正坐在床上，喝着小米粥配中药，看见陈宗元，赶紧说：“陈医生，我喝了药，没吐了，就是还有点乏力。” 陈宗元赶紧给她搭脉，脉象比之前平稳了些，舌苔的红苔也淡了点。“乏力是因为阴虚还没补回来，别急，慢慢调理。”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激素副作用患者体质分型案例集》，翻到 “阴虚型” 章节，“你看，跟你情况一样的患者，都得调理 1-2 个月，咱们慢慢来，安全第一。”

刘桂兰接过案例集，虽然看不懂字，却还是小心地抱在怀里：“陈医生，我信你，你说怎么调就怎么调。” 陈宗元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这是‘饮食禁忌清单’，你让建国照着做，别吃辛辣、油腻的，多吃点银耳、百合，养阴。”

离开刘桂兰家，陈宗元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掏出笔记本，写下今天的反思：“今天向周教授学习，才明白‘激素副作用调理’不能‘一刀切’，要根据体质分型，兼顾‘疗效’与‘安全’。以后还要多学、多问，不让患者再遭罪。”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大海，海浪拍打着礁石，像在唱着闽南的歌谣，心里满是希望 —— 只要坚持学习，不断改进，就一定能帮村民们解决更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