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符丹途 第137章 壁画秘辛

沉沙祭坛的主殿比前殿开阔数倍，穹顶垂下的石钟乳在夜明珠的映照下，如水晶吊灯般泛着冷光。地面由青黑色的岩石铺就，石缝中渗出极淡的白汽，那是地脉寒核散发的寒气，冰冷中带着一丝纯净的灵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主殿四壁的壁画，历经千年风沙侵蚀，仍能看清上面的彩绘——那是千年前三族联军抗魔的史诗，从魔族撕裂界渊、生灵涂炭，到三族结盟、共筑防线，再到最终封印裂隙，每一笔都透着血与火的凝重。

凌薇三人沿着壁画缓步前行，指尖划过那些微微凸起的刻痕，仿佛能触摸到千年前的硝烟。苏沐雪捧着灵族古籍，不时对照着壁画上的细节，轻声念诵着记载：“这里画的是‘苍澜关之战’，灵族的藤甲兵挡住了魔族的先锋，人族的剑修从侧翼突袭……”

夜宸的目光落在一幅描绘防线崩溃的壁画上，画面中，一道巨大的裂口出现在人族防线中央，魔气如潮水般涌出，无数修士在黑潮中挣扎。“这是哪里？”他指着裂口处的城徽，那是一个简化的“云”字，“看起来像是青云宗的标记。”

凌薇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到这幅壁画前。城徽确实是青云宗的“流云纹”，而裂口两侧的守军服饰，正是千年前青云宗弟子的制式。更让她心惊的是，壁画角落画着三个模糊的人影，正偷偷搬动挡在裂口处的巨石，其中一人背上斜挎着一柄长剑，剑柄的形状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青云宗镇派之宝，斩龙剑！

“不可能……”凌薇的指尖微微颤抖，净灵珠在领口发烫，散发出不安的波动。斩龙剑自初代太上长老后便封存于宗门禁地，历代只有掌门能一睹真容，壁画上的人影怎么会持有它？

苏沐雪翻动古籍，脸色也变得凝重：“古籍里对苍澜关之战的记载很简略，只说‘防线突溃，疑有内鬼’，没想到……”她指着那三个搬石人的脚下，那里画着几枚散落的令牌，上面刻着人族三大宗门的徽记，“除了青云宗的流云纹，还有天元盟的星辰纹和百草谷的药鼎纹。”

夜宸的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千年前苍澜关防线崩溃，不是因为魔族太强，而是这三名人族强者私放魔族入境？”这个结论太过惊人，若真是如此，那千年前的抗魔史，恐怕要改写。

凌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顺着壁画继续移动。下一幅画描绘的是战后场景：三族首领站在苍澜关的废墟上，面色沉痛，其中灵族首领手中举着一块破碎的石碑——正是定界碑！而那三个私放魔族的人影，则跪在不远处，被灵力锁链捆缚，面容被刻意画得模糊，却能看出其中一人的轮廓，与青云宗祠堂里初代太上长老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初代太上长老……”凌薇的声音干涩，脑海中浮现出祠堂里那幅泛黄的画像：老者身着灰色道袍，背负长剑，目光威严，祠堂的碑文记载他“一生抗魔，鞠躬尽瘁”。可壁画上的人影，无论身形还是佩剑，都与画像隐隐重合。

“或许只是巧合。”夜宸察觉到她的动摇，沉声道，“壁画历经千年，很多细节都已模糊，不能仅凭轮廓就下结论。”

但凌薇知道，青云宗的典籍里藏着一处疑点：初代太上长老在苍澜关之战后突然闭关，三年后坐化，临终前并未指定继承人，只留下“守心守剑，勿信谗言”八个字。当时的长老们都以为是战伤复发，可结合壁画来看，这更像是一种愧疚的自我放逐。

主殿尽头的壁画揭示了最后的真相：三名人族强者因私放魔族被处决，他们的灵力被注入定界碑，成为封印界渊的一部分。画中特意强调，三人的宗门对此事讳莫如深，甚至篡改了典籍，只为维护宗门声誉。

“难怪……”苏沐雪合上古籍，长叹一声，“灵族古籍说，三族后期互不信任，原来是因为这场背叛。人族怕我们追责，我们怕人族再出内鬼，才让魔族有了喘息之机，留下这么多隐患。”

凌薇走到壁画前，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持剑人的轮廓。净灵珠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金红色的光晕笼罩住壁画，那些模糊的线条竟在光芒中渐渐清晰——持剑人的耳垂上，有一颗极小的朱砂痣，这是青云宗初代太上长老独有的标记，在祠堂的秘录中才有记载！

“是他。”凌薇闭上眼，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真的是初代太上长老。”

夜宸沉默片刻，道：“无论真相如何，都已是千年往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阻止焚天谷重蹈覆辙。”他的目光落在主殿中央的石台上，那里刻着与冰魄泉相同的符文，只是规模更大，显然是引魔阵的核心，“引魔阵的阵眼就在这里，他们应该快开始血祭了。”

苏沐雪点头附和：“没错，当务之急是破解阵法。或许……壁画里有线索。”她重新翻开古籍，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说定界碑碎片能净化被污染的地脉，我们找到的碎片若与壁画上的石碑共鸣，说不定能抵消引魔阵的力量。”

凌薇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震撼压下。无论千年前的真相多么残酷，她现在是青云宗的弟子，是天元盟先锋队的一员，守护这片土地是她的责任，与先辈的对错无关。她取出那枚从冰魄泉附近找到的定界碑碎片，碎片接触到净灵珠的光芒，立刻发出柔和的青光。

“走吧。”凌薇握紧碎片，目光坚定，“不管过去有多少秘密，我们都要守住现在。”

三人走向中央的石台，石台上的黑色符文正越来越亮，周围的空气因魔气凝聚而扭曲。凌薇将定界碑碎片放在符文中央，碎片的青光与符文的黑光碰撞，发出“噼啪”的声响，石台剧烈震颤起来。

主殿四壁的壁画在震颤中簌簌作响，那些描绘着背叛与牺牲的画面仿佛活了过来，千年前的呐喊与悲鸣穿透时空，回荡在大殿中。凌薇突然明白，沉沙祭坛的壁画不是为了揭露秘辛，而是为了警示后人——背叛与猜忌，比魔族更可怕。

“再加把劲！”夜宸将灵力注入玄铁刀，刀身的银光与碎片的青光交织，“碎片在吸收魔气！”

苏沐雪的灵藤缠上石台，绿色的藤蔓顺着符文游走，将地脉寒核的纯净灵力引向碎片。青光越来越盛，黑色符文的光芒渐渐黯淡，引魔阵的运转明显迟滞。

凌薇望着壁画上那三个悔恨的人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定界碑碎片，忽然觉得，千年前的错误，或许正等着千年后的他们来弥补。而那些被掩盖的秘辛，终有一天会在阳光下消散，只留下警示：唯有坦承过错，才能真正前行。

石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引魔阵的黑雾在青光中节节败退。凌薇知道，他们离破解阵法越来越近，离守护西域的目标，也越来越近。而主殿的壁画，将永远在这里，诉说着那段被尘封的历史，提醒着每一个踏入祭坛的人——铭记过去，才能守住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