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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坐在会议室的角落，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刚才那条信号偏移提示还在屏幕边缘闪烁，像一只不肯闭眼的红灯。
他没走。
其他人都散了，林晨曦抱着资料包去了自习区，林星瑶被工作人员带走时还在喊要见厨师长。会议桌空了下来，只有他的终端还连着主控系统。
日志记录里的异常没有消失。
儿童访问系统的调取请求出现在过去72小时里共六次，每次持续三秒，接入点不同，但路径都指向同一个未授权协议。更奇怪的是，这些操作没有留下完整指令流，像是有人用碎片化命令绕过防火墙。
他原本打算查清楚再上报。
但现在，冥王星轨道监测站的信号偏移打乱了节奏。
苏然切换界面，调出深空数据面板。原始波形图缓慢滚动，背景噪声密密麻麻。他放大最近一次脉冲的时间段，手动剥离太阳风干扰和宇宙射线底噪。
第三次脉冲出现时，波形凹陷呈现出规律性。
不是自然现象。
他低声说：“小守。”
控制室响起女声：“我在。”
“把提瓦特地脉稳定频率注入比对模型，做差值分析。”
“正在执行。量子模块相位未校准，结果可能存在延迟。”
“我知道。”
屏幕上开始生成新图谱。一条金色参照波切入原始数据流，与冥王星方向的引力波动进行交叉验证。三分钟后，重叠区域显现出周期性塌陷——间隔正好是11分13秒，和三年前虚空裂隙初现时的频率一致。
“确认异常。”AI助手的声音变了，“检测到非自然引力扰动，特征匹配数据库第497号记录：虚空碎片集群。”
苏然坐直身体。
“计算接触时间窗。”
“根据当前移动速度与轨道偏折率，预计72小时内进入近地空间影响范围。”
他盯着那个数字。
72小时。
上次他们发现第一道裂隙时，也是这个倒计时。
他立刻打开元素卫星控制台，准备升级监测网络。现有的七颗元素卫星分布在地球同步轨道，能捕捉高维能量波动，但精度不够。要想锁定虚空集群的具体形态，必须加装量子纠缠传感器。
“启动qES模块部署预案。”他说。
“权限不足。”小守回应，“该功能属于未开放测试项，需三人以上高级管理员联合授权。”
“我一个人就够了。”苏然输入一串代码，“用我的生物密钥顶格解锁。”
“警告：越权操作将触发审计追踪。”
“记在我的账户上。”
系统沉默两秒，弹出确认框。他点了确定。
界面跳转，显示卫星改装进度。第一颗星体已接收到指令，开始调整姿态。但在传感器激活前，还需要完成相位同步。
“需要多久？”
“预计四小时十二分钟。”
太慢了。
他抬头看主屏，冥王星方向的数据仍在更新。暗紫色的能量团轮廓越来越清晰，周围空间扭曲成螺旋状褶皱，像一张正在张开的嘴。
“不行，等不了那么久。”
他转向备用方案。
从抽屉取出一块黑色芯片，插进接口。这是他自己写的外挂程序，代号“夜巡”，专门用来抓取未过滤的原始信号。虽然不稳定，但胜在快。
“加载夜巡v3.2，目标频段锁定深空低频带。”
“已连接。信号捕获中。”
几秒钟后，画面一闪。
三维模拟图生成。
一团不规则的暗影悬浮在星域之间，表面不断脱落微小光点，每一个都带着相同的引力特征。这不是单个碎片，而是一群。
“集群式移动……”他喃喃，“它们在扩散。”
“检测到新的波动模式。”小守突然说，“其中三个单位正加速分离，轨迹指向地球、火星和月球基地。”
苏然心跳加快。
这不是路过。
是进攻。
他立刻调出防御资源分布图。学院现有的护盾系统只能覆盖核心区，超距能量炮充能需要三十小时，艾拉的状态还不稳定，林晚刚经历一次系统冲击，不能马上投入战斗。
唯一能做的，就是预警。
他打开加密专线，开始撰写简报。
标题：【一级前置响应·红色阈值】
内容只有一行字：
**冥王星轨道发现虚空碎片集群，预计72小时内接触大气层，建议立即启动全域监测协议，暂缓非必要公开活动。**
发送对象只有一个：林晚。
鼠标停在发送键上，他又看了一眼儿童系统日志。
那六次三秒偏移，最后一次发生在二十分钟前，终端编号是生活区d-08，正是林星瑶常去的那台游戏机。
他补了一句语音备注：“顺便查一下星瑶最近碰过的所有设备，别让她再乱按控制台。”
点击发送。
屏幕显示“已送达”。
下一秒，警报响起。
不是全院广播，而是他个人终端的独立提示音。
“检测到高能共振反馈。”小守说，“来自元素卫星一号。”
他迅速切过去。
卫星传回的画面中，量子纠缠传感器虽未完全激活，但已经捕捉到一段奇怪信号。它不像虚空波动那样冰冷混乱，反而带着某种节奏感，像是……一段旋律。
“播放音频还原版本。”
控制室响起一段断续的音符。
叮——咚——叮咚——
像是有人在敲玻璃杯。
苏然皱眉。
这旋律他听过。
十年前，在林晚离职那天，她最后改的一段主城bGm里，就有这个调子。当时她说这是“守护者的召唤音”，后来被删掉了，因为老板觉得太儿戏。
而现在，这段旋律正从深空传来。
“信号源定位。”
“仍在冥王星轨道范围内，但位置偏移了0.3天文单位。”
“把它标记为特殊事件，单独归档。”
“已记录。事件命名：‘玻璃杯协奏曲’。”
苏然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
一切都不对劲。
虚空碎片不该有节奏。
儿童系统不该被短时入侵。
一段被删除的游戏音乐，也不该出现在外太空。
除非……
除非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连着的。
他拿起平板，翻出林晚过去的项目文档。她在离职前最后一个提案叫《日常即战场》，主张把训练藏在生活场景里，比如用厨房垃圾发电、让甜品机器人参与应急响应。
当时没人支持。
现在，她的女儿们正在照做。
而那些被当成玩笑的设计，也许根本不是玩笑。
他重新打开通讯界面，准备再发一条消息。
可就在手指落下时，主屏突然跳动。
元素卫星二号传回新数据。
原本分散的虚空集群，此刻正缓缓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
中心点，对准地球。
倒计时自动刷新：**71:59:47**
他站起来，走到监控台前，双手撑住边缘。
房间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嗡鸣。
小守轻声说：“监测网已扩展至八频段，qES模块逐步上线。”
他点点头。
目光没离开屏幕。
那环形结构越收越紧。
像一只眼睛，正在睁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