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温饱初无忧,心系亲人困境中。
送肉方知姐家苦,屋漏衣单灶台空。
憨厚姐夫难为计,稚子面黄令人恸。
慨然相邀共山林,血脉相连情意浓。
家里的日子眼见着一天天红火起来。
仓房里挂着的风干肉多了,炕席底下的钱厚了,孩子们脸上有了红晕,笑声也比以前响亮畅快了许多。
但杨振庄心里清楚,这好日子不能只顾着自己一家。
“亲戚亲戚,越走越亲;不走不动,形同路人。”老话说的在理。
他重生回来,不仅要守护好自己的小家,也要力所能及地拉拔那些曾经在他落魄时,哪怕只是给过一丝善意的亲人。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姐杨盼盼一家。
记忆中,大姐杨盼盼嫁到了邻靠山屯不远的下洼子屯,姐夫叫李老实,人如其名,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憨厚庄稼汉。上辈子,大姐家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大姐偶尔回娘家,看到他们娘几个受苦,还会偷偷塞给王晓娟一个两个鸡蛋,或者几把自家种的青菜。虽然微不足道,但在那绝望的日子里,也算是一点难得的暖意。
这天,杨振庄割了五六斤最好的狍子后鞧肉,又包了一小包珍贵的野蜂蜜,对王晓娟说:“我去趟下洼子,看看大姐。”
王晓娟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应该的。大姐……以前没少偷偷接济我们。”她说着,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两块之前杨振庄买回来的蓝布,“把这个也给大姐捎去,给孩子们做件衣裳。”
杨振庄看着那两块厚实的布,心里一暖。王晓娟就是这样,嘴上不说,心里却什么都记得,也懂得感恩。
他提着肉和布,步行往下洼子屯走去。两个屯子相距七八里地,不算远。一路上,能看到田地里的积雪开始融化,露出黑褐色的土地,空气中隐隐有了一丝开春的湿润气息。
按照记忆找到大姐家。那是三间比自家以前还要破败的低矮土坯房,房顶的茅草稀疏零落,泥坯墙体裂开了好几道大口子,用破麻袋和苞米秆子塞着。院子里的栅栏东倒西歪,柴火垛又矮又乱。
杨振庄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一碰就要散架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三四岁大小、穿着满是补丁、明显不合身旧棉袄的男娃,正蹲在地上玩泥巴,小脸冻得通红,挂着两行清鼻涕。看到陌生人进来,男娃怯生生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茫然。
这应该就是大姐的小儿子了。杨振庄心里一酸,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娃,你爹娘呢?”
男娃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时,屋里听到动静,一个穿着同样破旧、面容憔悴的妇女掀开破门帘走了出来,正是大姐杨盼盼。她看到院子里站着个高大汉子,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杨振庄时,更是愣住了。
“老……老四?你咋来了?”杨盼盼的声音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和打满补丁的衣襟。
“大姐,我来看看你和大姐夫。”杨振庄站起身,将手里的肉和布递过去,“家里打了点狍子肉,还有块布,给孩子们添补点。”
杨盼盼看着那红白分明、肥瘦相间的狍子肉,还有那两块崭新的蓝布,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却不敢去接:“这……这咋行!这么金贵的东西……你……你家也不宽裕……”
“拿着吧,大姐。”杨振庄不由分说,将东西塞到她手里,“家里现在好多了,不缺这点。”
这时,屋里又走出一个黑瘦的汉子,正是姐夫李老实。他搓着一双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看着杨振庄,憨厚地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只是局促地站在那里。
“姐夫。”杨振庄跟他打了声招呼。
“哎,哎,屋里坐,屋里坐……”李老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客。
杨振庄跟着他们走进屋里。一进屋,一股混合着霉味、潮气和贫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里比外面看起来还要不堪。墙壁黑乎乎的,炕席破了好几个大洞,露出下面的黄土。炕上的被子又薄又硬,颜色都看不出来了。角落里堆着几个破麻袋,大概是粮食,但看起来瘪瘪的。灶台冰冷,显然今天还没生火。
除了刚才那个男娃,炕上还缩着两个稍大点的女孩,面黄肌瘦,穿着同样破烂的单衣,正怯生生地看着他。这就是大姐的三个孩子。
杨振庄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堵得难受。他知道大姐家穷,却没想到穷到这个地步!这简直是家徒四壁,比他们家最困难的时候还要不如!
“姐,这……”他看着这景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杨盼盼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没啥……就是……就是年头不好,你姐夫身子骨也不强健,挣不了大工分……让……让你看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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