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璃 第295章 破茧霜华

起初，欧阳未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记忆还停留在昆仑山脉裂谷入口那混沌的最后时刻

零号急促变调的电子音，地面如同软泥般塌陷，岩壁蜡烛一样融化，浓稠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吞没了哥哥惊怒的吼声，吞没了白姐姐凄厉的呼喊，也吞没了她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声叫喊。

再睁开眼时，世界已经彻底变样。

她站在一片冰上。

不是裂谷中那种嶙峋的、夹杂岩石和苔藓的冰，而是一片巨大到望不到边际、平坦得像被最精密的机器打磨过的冰湖。冰层透明中沉淀着极深的幽蓝色，仿佛把整个冬日晴朗的天空冻结在了脚下。冰面之下很深的地方，有庞大的影子在缓慢移动，轮廓模糊，看不清形态。

头顶的天空均匀地呈现柔和的苍白，没有太阳，没有云彩，也没有飞鸟。光线不知从何处而来，均匀洒满每个角落，不刺眼，也不温暖。

风不存在。

空气凝固着，带着冰雪特有的干净凛冽气息。

安静。

绝对的安静。

没有虫鸣，没有水声，连她自己呼吸和心跳之外的声音都消失了。那种寂静浓稠得像实体，一层层包裹着她。

欧阳未来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困惑纯粹而直接。

“诶？”

短促的音节在绝对寂静中传开，带着空旷的回音，随即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她低头看自己。身上还是日常穿着的那套蓝白配色的冬季运动装，白色羽绒服，冰蓝色毛衣，脖子上围着自己织的那条有点歪扭、带小雪球坠子的围巾。黑色高马尾扎得稳稳的，发绳是冰蓝色的，和额前那缕天生的冰蓝色挑染很配。浅蓝色雪地靴的防滑齿纹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印出清晰图案。

一切都很熟悉，都是她自己的东西。

但地方不对。

彻底不对。

昆仑山脉的裂谷呢？那些扭曲的黑龙壁画呢？崩塌的空间呢？臭老哥呢？白姐姐、墨姐、熠璘、小时、樱云他们呢？

“有人吗？”

她试着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在冰湖上传开。

没有回应。只有自己的声音孤单回荡几下，然后消失。

欧阳未来皱了皱鼻子，不太妙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她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先惊慌失措的性格，更多是好奇和跃跃欲试。但眼前这景象诡异得超出了她平常那些“小麻烦”的范畴。

她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触碰冰面。触感坚硬光滑，冰冷刺骨。这种低温换做普通人，手指接触瞬间就可能冻伤，但对她而言只是有点凉，甚至隐隐有种亲切感

这是她最熟悉的元素，冰。

手指敲击冰面，发出“叩、叩”的清脆响声。

“结得还挺厚……”

她自言自语，手掌按上去，冰元素力量自然流转，掌心下的冰层传来清晰反馈

极深，极厚，仿佛没有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瞬间移动？还是……”

站起身环顾四周。除了冰，还是冰。视线尽头，冰面与苍白天空模糊交融，分不清界限。没有参照物，没有方向感。

“幻象？”

她猜测。听哥哥和白姐姐提起过，有些强大敌人或特殊遗迹会制造迷惑人的幻象。但眼前这个幻象也太真实了。脚下的坚实感，空气的冰冷感，指尖的触感，都真实得过分

而且，为什么是冰？

如果是敌人制造的幻象，不应该弄点恐怖东西吓唬她吗？比如突然冒出的怪物，或者重现她害怕的场景？弄这么大一片空荡荡的冰湖算什么？困住她？还是想让她无聊死？

欧阳未来歪了歪头，觉得有点好笑，但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就消散了。她想起零号最后那几乎破音的警告，想起大家信号瞬间消失的诡异，想起空间崩塌时那种连力量都被剥离的无力感。

这不是普通的幻象。可能比那更糟。

她尝试调动体内冰元素力量。手指上作为灵璃坠的冰蓝色戒指微微一亮，熟悉的寒流顺畅地在经脉中流淌，指尖立刻凝结出几片精致剔透的六角冰晶。力量运转无碍，甚至比在裂谷被混沌能量干扰时还要顺畅些。

这更奇怪了。如果是要困住她或者伤害她，难道不应该压制她的力量吗？

欧阳未来决定先探索。她选定一个方向——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四面八方看起来都一样，她直接迈开步子走了起来。

靴子踩在冰面上发出规律清晰的“咔嚓、咔嚓”声，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活跃的节奏。她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冰面平整得不可思议，像被无形巨手精心抚平过。偶尔能看到冰层深处封着模糊阴影，像水草，又像某种生物化石，一动不动，年代久远的样子。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周围景象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冰，还是苍白的天，还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她停下脚步，再次感受。不仅仅是视觉和听觉上的异常，这里连“时间感”都很模糊。走了这么久，身体没有明显疲惫感，精神也没有因为单调景象而产生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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