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没想到,是你啊,龙……”
那空洞死寂的蓝色眼眸,在看清欧阳瀚龙的瞬间,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那是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与无尽绝望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认识我?”
欧阳瀚龙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自己的沉稳和沙哑。他感到一阵短暂的眩晕,仿佛身体的控制权被某种更庞大的意志瞬间覆盖,视野边缘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黑红色滤镜。
莫拉娜,不,此刻的她,那周身萦绕的怨毒与冰冷似乎消退了些许,显露出更深层的、名为“墨尔索”的悲哀内核。她悬浮在那里,赤足离地,破碎的白裙无声摇曳,仿佛一朵开在绝望深渊边的苍白之花。
“……原来是这样,龙……”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看穿命运轨迹后的无尽疲惫与荒谬感
“原来,过去的我遇见的是未来的你,未来的我却在这里……遇见了过去的你……”
欧阳瀚龙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彻底发生了变化。原本属于少年的锐气与焦急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承载了万古沧桑的深邃。他的眼瞳化为了纯粹的黑红色,如同凝固的血液与深渊的混合,凝视着前方那破碎的精灵少女。
“墨尔索,”
龙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疲惫与悲悯
“回头吧,那不是黎明……”
没有斥责,没有战斗的宣言,只有一句近乎叹息的劝诫。
这句话,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墨尔索心中那扇封闭了无数岁月、积满了痛苦与冰霜的门扉。
“回头?”
墨尔索重复着这个词,空洞的蓝色眼眸中,那冻结的死寂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滴浓稠的、如同血珠般的泪水,竟从她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滑落,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可是,在我的身后,也是永远不会亮起的黑暗啊,龙……”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积压了千百年的委屈与绝望,如同冰层下呜咽的寒风。
她看着龙,那黑红色的眼眸是她记忆中唯一熟悉的光点,却也勾起了最深的痛楚。
“你告诉我……我能回哪里去?”
她轻声问道,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控诉般的凄厉:“那个因为我降生就夺走母亲生命,而视我为诅咒之子的家族?那个所有孩童都用石头丢我,骂我怪物、带来死亡的默尔索的所谓故乡?还是那个连唯一可能给予我一丝温暖的马克西姆,也因心有所属,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吝于给予的冰冷刺骨的北境荒原?”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周围的紫色能量随着她情绪的波动而剧烈起伏,映照出她脑海中翻腾的、不堪回首的记忆碎片。
“从我拥有记忆开始,默尔索这个名字就像一道枷锁,一个烙印!他们说是我带来了母亲的死亡,我是家族的耻辱!同龄的孩子,他们不敢靠近我,只在远处用恐惧又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朝我扔泥巴和石子……我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连仆人都会在背后窃窃私语,仿佛靠近我就会沾染不幸!”
她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无助与愤怒。
“我只是……只是想有人能跟我说说话,能对我笑一笑……为什么那么难?就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就因为我体内流淌着他们无法理解、视为不祥的力量?”
她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望向虚无,仿佛在质问那些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面孔。
“后来,他们发现了我的力量……暗元素。哈哈……光明的精灵族,居然诞生了一个黑暗的异类!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加上了**裸的恐惧!我被更快地送走,像处理一件危险的垃圾,丢到了北境那个鬼地方!”
“我以为……那里会不一样。可是呢?马克西姆……哥哥信任的战友,他答应哥哥会照顾我。可他做了什么?他敬畏我,疏远我,他用一种看待武器、看待工具的眼神看我!除了必要的任务,他甚至不愿与我多说一句话!北境的风雪很冷,但比不过人心的冰冷!”
极致的孤独感,如同最毒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叙述。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永远冻结在那片荒原上,像一块被遗忘的石头一样腐朽时……我发现了那座遗迹。那里面……有声音在呼唤我。它理解我的痛苦,它倾听我的怨恨……它告诉我,力量没有对错,只有掌握力量的人才有资格定义一切!它给了我改变一切的希望!”
她的语气变得激动,带着一丝陷入狂热时的余烬。
“然后……然后我就收到了哥哥的死讯!不是战死沙场的荣耀,而是被叛徒杀害,被制作成能源核心,永世不得超生!我唯一的光……我生命里唯一在乎我、保护我的人……就这样以最屈辱的方式离开了!”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那滴血泪之后,更多的泪水仿佛要涌出,却被她强行抑制,化作眼眶中更加浓郁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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