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居深处,禁室。
空气不再流动,仿佛凝固成了浑浊的琥珀,沉重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一种难以名状的甜腻腐臭味,像是大量腐烂的花卉混合着变质血液的气息,与昂贵檀香燃烧后残留的烟霭交织,形成一种足以让任何正常生理构造感到剧烈不适的诡异氛围。这里已不再是供奉神裔的清净之地,更像某个亵渎仪式的核心祭坛。
墙壁上,昔日象征风雅与历史的浮世绘和书法卷轴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巨大、扭曲、用暗红色接近黑褐的粘稠颜料泼洒而成的混沌图腾。那图腾并非静止,其中心的漩涡仿佛拥有令人作呕的、缓慢蠕动的生命,不断散发着低沉而混乱的呓语,直接钻入聆听者的脑髓,蛊惑、扭曲、重塑。
天皇,这个称谓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的一国之君正以一种彻底背离人类生物力学的姿势匍匐在图腾之下。他的身体已成为混沌侵蚀活生生的展品。皮肤失去了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种尸骸般的灰败与湿冷,更可怕的是皮下,无数细小如虫豸的东西在不停蠕动,使得体表起伏不定,如同覆盖着一层活着的、充满恶意的沼泽。他的手指骨节异常突出,变得细长而嶙峋,指甲乌黑尖锐,深深抠入坚硬的金丝楠木地板,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他的脊椎向后反弓出一个可怕的弧度,仿佛随时会折断,关节在极度负荷下发出持续不断的、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哒脆响。
他的面部更是恐怖变异的集中营。原本属于人类的五官正在溶解、移位,如同高温下的蜡像。嘴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两侧耳根撕裂,形成一个固定而骇人的巨大笑容,暴露出的牙齿变得尖利、密集、参差不齐,闪烁着食肉动物般的寒光。双眼的眼白完全被不断翻涌、浑浊不堪的暗黄色脓液状物质填满,原有的瞳孔则收缩成两道冰冷、残忍、属于爬行动物的垂直狭缝。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额头两侧,两个约拇指大小的、覆盖着半透明薄膜的肉质凸起正在顽强地顶破皮肤,伴随着脉搏同步搏动,仿佛其下孕育着即将破体而出的邪恶角质。
他并非在祈祷或忏悔,而是在全神贯注地“聆听”。那图腾深处传来的、只有他能接收到的混沌低语,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化为了具体而扭曲的指令和承诺,如同源源不断的剧毒糖浆,持续冲刷着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堤坝,欢快地重塑着他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混沌源流的侵蚀早已根深蒂固,如今正进行着最后阶段、不可逆的终极蜕变。
就在这时,禁室那扇厚重昂贵、本应隔绝一切外音的隔音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极度颤抖,被巨大的恐惧挤压得变了调,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撕扯出来的,勉强汇报着西郊第17机械化快速反应联队遭遇单人毁灭性打击、耗费巨大代价获取的混沌裂变炮被彻底抹除的惊天噩耗。
这汇报声,如同将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投入了冰水之中。
匍匐在地的“天皇”躯体骤然僵硬,随即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这并非源于恐惧或悲伤,而是某种更深层、更扭曲的、被彻底激怒的原始暴虐。那对非人的竖瞳中,暗黄色的混沌能量如同被烧开的沥青,剧烈地沸腾、冒泡。
“废物……无能的渣滓……连区区一个雌性生物……都无法处理……” 他发出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朽木,音调扭曲怪异,早已脱离了人类声带的范畴。
他猛地从地上撑起身体,动作充满了僵硬的、提线木偶般的非人感,多处关节发出令人不安的错位闷响。他摇摇晃晃地、跌跌撞撞地冲到门边,那只变异鸟爪般的手猛地抓住了沉重的门把手。
门外,那名负责汇报的高级官员和几名忠心的侍卫,在他们目光接触到门内存在的一瞬间,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从头部抽离,瞳孔因极致惊骇而收缩至针尖大小。无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同冰锥刺穿了他们的心脏和声带,让他们僵直在原地,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几乎停止,只剩下不受控制的、剧烈的全身颤抖。
眼前的存在,已经彻底撕碎了“人类”这个概念。
“既然如此,” “天皇”咧开那足以吞下拳头的骇人巨口,粘稠的、带有刺鼻异味的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牵丝滴落,他的声音拔高,变得嘶哑而尖利,充满了癫狂的毁灭欲,“我不再伪装……我揭示真相!”
他猛地挥动那只畸形的手臂,带着一股腥风,直指九牧的广袤疆域。
“即刻!传达朕的最终意志!” 他咆哮着,声音扭曲刺耳,如同金属摩擦,“唤醒所有‘深潜者’!全面执行‘焦土’方案!命令潜伏于九牧境内每一个角落的沉睡细胞,每一个向帝国、向混沌源流效忠的战士,立刻苏醒,立刻开始行动!”
他细长尖锐的手指在空中疯狂地抓挠舞动,仿佛要亲手撕裂空间的幕布,勾勒出末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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