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血公国,杜卡博特堡。
深夜的国会大厦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矗立在铅灰色的苍穹之下。万籁俱寂,只有巡逻卫兵沉重的皮靴踏过古老石阶的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单调地回荡,更添几分肃杀与孤寂。
位于大厦心脏地带的元首办公室,厚重的橡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室内没有开顶灯,只有壁炉里跳跃的橙红色火焰,将巨大的房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区块。火光映照着墙壁上悬挂的巨大暗血公国旗帜、历代元首的肖像油画,以及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标注着复杂军事符号的大陆全息地图。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并非物理上的沉重,而是源于房间中央,那无形却足以扭曲感官的、纯粹黑暗能量的激烈碰撞。
摄政王罗莎琳德·冯·莱茵端坐在巨大的黑曜石办公桌后。玫瑰红的眼眸在跳动的火光下,如同两颗淬炼过的红宝石,冰冷、锐利,紧紧锁定着桌对面的不速之客。她一身笔挺的黑色帝**装,深色长发一丝不乱地束在脑后,军帽端端正正地放在桌角。她坐姿挺拔如标枪,双手交叠置于桌面,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铁血与秩序。然而,在她周身,浓稠如墨的黑暗气息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翻涌、凝聚,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与对面侵袭而来的力量无声地交锋、挤压。
书柜里厚重的典籍无风自动,书页哗啦作响。头顶那盏巨大的、由数百颗水晶组成的枝形吊灯,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水晶棱柱相互碰撞,折射着壁炉的火光,投下摇曳不定的、如同鬼魅般的光斑。每一次水晶的碰撞,都伴随着桌面那杯早已冷却的黑咖啡表面,荡开一圈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不知尊贵的血族女皇陛下,深夜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罗莎琳德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冷的金属相互摩擦,每一个音节都清晰、稳定,带着拒人千里的戒备,却又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礼节。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试图剖开眼前这位存在带来的重重迷雾。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与这庄严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绫舞慵懒地斜倚在高背椅中,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无聊的下午茶会。她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暗紫色丝绒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苍白的肌肤在火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及腰的黑色长发如同流淌的夜幕,随意地披散着。她微微低着头,涂着黑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正百无聊赖地、一下下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每一次指尖落下,都并非物理的触碰,而是一圈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让空间本身为之震颤的黑暗涟漪荡漾开来,正是这股力量,在与罗莎琳德的暗影壁垒激烈碰撞,引得吊灯呻吟,书页翻飞。
“怎么了?” 绫舞终于抬起眼帘,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紫色眼眸,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向罗莎琳德,声音慵懒散漫,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摄政王阁下,是不欢迎我吗?还是说……这座象征着公国最高权力的堡垒,也挡不住一个‘过气’女皇的脚步?”
“深夜时分,未经通报,擅闯一位国家元首的私人办公室。” 罗莎琳德的声音依旧冰冷,玫瑰红的眼眸中寒光骤盛,周身翻涌的黑暗气息瞬间变得更具压迫感,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依照公国法典与战时紧急条例,我完全有理由将你视为意图行刺的敌对分子,就地格杀。”
“就地格杀?” 绫舞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唇边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弧度,慵懒的语调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呵呵……罗莎琳德,我亲爱的摄政王阁下,您似乎……还是对自己那点力量,过分自信了呢?” 她微微前倾身体,暗紫色的眼眸仿佛穿透了罗莎琳德冰冷的伪装,直视其灵魂深处,“听听,多么美妙的声音……您的心跳,在刚刚那一瞬间,加速了17%。您体内奔涌的血液,流速提高了23%。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您在害怕。您在极力掩饰,但您那完美军容下紧绷的肌肉,您端杯时指尖那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 她的目光扫过罗莎琳德放在咖啡杯旁、此刻正微微蜷起的手指,以及那杯因指尖颤抖而再次泛起涟漪的黑咖啡,“……都在告诉我,您并非在思考如何‘格杀’我,而是在疯狂地揣测:我此行的目的,究竟是取您的性命,还是……”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让这座国会大厦,乃至整个杜卡博特堡,今夜就化为一片血海,重演你们人类故事书里描绘的‘恶魔盛宴’?”
罗莎琳德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对方精准地点破了她内心的戒备核心。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绝对冷静,端起那杯冰冷的咖啡,送到唇边,借着啜饮的动作掩饰指尖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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