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压抑中缓慢爬行。距离银河号在新城港外锚地抛锚停泊,已过去煎熬的两小时。船舱内,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漫长等待和元素沉寂带来的不安所取代。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腐、汗水的馊味,以及越来越浓重的焦躁。
“喂!船长!”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猛地从固定座椅上站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尖锐,打破了舱内的死寂。他指着舷窗外那片依旧翻涌着不祥紫黑色电光、但港口轮廓已清晰可见的陆地
“我们到了!鹰翼联邦!为什么还不让我们下船?!你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铁棺材里吗?!”
他的质问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舱内积压的恐慌与不满。窃窃私语变成了嗡嗡的议论,不少人跟着站起来,眼神不善地看向舰桥方向。回家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交织,让他们失去了耐心。
弗朗索瓦船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舰桥通往客舱的门口。他古铜色的脸庞在昏暗灯光下如同风化的岩石,浓密的络腮胡须上还沾着之前搏击风浪时的盐粒和汗水。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个叫嚣的中年男人,然后目光投向舷窗外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狰狞的雷暴边缘,最后又落回男人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解释的**,只有一种看透愚蠢与短视的、近乎怜悯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对着悬崖手舞足蹈还不自知的疯子。
这无声的蔑视彻底激怒了男人。
“你哑巴了吗?!说话啊!把我们当囚犯吗?!我们要下船!现在!立刻!”
他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一步步向舰桥门口逼近。
船长依旧沉默如山,只是按在腰间指挥刀刀柄上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舰桥内,几个凝实了些许的幽灵船员身影无声地向前半步,冰冷的眼神锁定了那个男人。
被无视的愤怒和某种莫名的勇气与绝望的疯狂驱使着男人。他不再试图冲击舰桥,而是猛地转身,冲向最近的一个紧急逃生出口!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粗暴地拧开阀门,冰冷的、带着浓烈海腥味和雷暴产生的青草味气息的海风瞬间灌入船舱!
“老子自己走!”
男人嘶吼一声,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竟然纵身一跃,从离海面七八米高的船舷直接跳入了冰冷浑浊的海水中!
“噗通!”水花四溅。
“他疯了!”有人失声尖叫。
男人显然会游泳,落水后立刻挣扎着浮出水面,朝着距离不过两百多米的港口码头奋力游去。冰冷的海水刺激着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拼命划水,眼中只有那近在咫尺的陆地。
船舱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挤到舷窗边,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欧阳瀚龙等人也冲到甲板边缘,心提到了嗓子眼。南宫绫羽下意识地想凝聚光元素照亮海面,指尖却依旧空空如也。
男人离岸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码头防波堤上粗糙的混凝土纹理。他脸上露出狂喜,伸出手臂,准备抓住堤岸上凸起的铁环。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时——
“砰!”
一声清脆、短促、如同摔碎玻璃瓶般的枪响,撕裂了港口沉闷的空气!
男人狂喜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他的额头上,一个细小的、焦黑的孔洞赫然出现!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如同诡异的喷泉,猛地从后脑勺喷溅出来,染红了身后一小片浑浊的海水。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缓缓沉入水下,只留下海面上一圈迅速扩散的猩红涟漪。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迅速被染红的海域,以及那个男人消失的地方。
码头上,一个穿着深灰色军官制服、佩戴上尉军衔的白人军官,缓缓放下了手中还在冒着淡淡青烟的手枪。他脸上的表情,成为了所有人终生难忘的噩梦——那绝非执行军令的冷酷,也不是面对威胁的警惕,而是一种极度扭曲、狰狞、混合着狂热与恐惧的诡异笑容!他的嘴角咧开到一个非人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深处闪烁着一种非理性的、如同看待地狱爬出的恶鬼般的敌意!他仿佛不是杀了一个试图上岸的落难者,而是消灭了一头可怕的、不可名状的怪物!
这血腥而荒诞的一幕,如同冰锥刺穿了所有乘客的心脏。刚刚还躁动不安的人群瞬间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死亡的冰冷触感,真实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猛地从银河号的各个角落同时爆发!尖锐的音波穿透甲板,直刺耳膜!主桅杆顶端的旋转雷达告警接收机疯狂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火控雷达锁定!重复!火控雷达锁定!多方位!岸基导弹威胁!”一个幽灵船员的声音直接在船长脑海中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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