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陈旧金属和类似高压电弧烧灼后的混合气味,挥之不去。惨白的冷光灯管照亮了布满粗大管道、闪烁指示灯和布满灰尘仪器的冰冷空间。白嗣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实验室中央,他高大的身躯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胸口。那里,一个碗口大的狰狞创口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创口边缘,属于他自身的混沌源流特有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紫黑色能量,与一股纯粹、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墨黑色能量正激烈地相互撕咬、侵蚀,如同两条剧毒的蟒蛇在争夺领地,顽固地阻止着任何愈合的可能,丝丝缕缕逸散的能量发出低沉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鸣。
“哟,老朋友,这次出门遛弯,模样可不太体面啊。”一个带着明显戏谑腔调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实验室的沉寂。
声音来源是实验室另一端,一个巨大、布满各种旋钮和光屏的操作台前。奥拓蔑洛夫背对着门口,对身后的伤者毫不在意。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沾满不明油渍和化学试剂痕迹的白色大褂,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廉价泡面碗。他用一把边缘有些变形的塑料叉子,极其专注地挑起几根面条,如同在鉴赏稀世珍馐般,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才小口地、极其珍惜地吸溜进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仿佛碗里盛放的是世间最顶级的珍馐。
白嗣龙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剜了一眼那个专注于泡面的背影,苍白的脸上肌肉因疼痛和愤怒而微微抽搐,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闭上你的嘴,奥拓蔑洛夫。至少老子还能出去遛弯,不像某些人,只能窝在这老鼠洞里嚼垃圾!老!朋!友!” 他将“老朋友”三个字咬得极重,每个音节都淬着毒。
奥拓蔑洛夫恍若未闻,连后脑勺的头发丝都没动一下,继续沉浸在他那碗燕窝鱼翅般的泡面世界里。
实验室角落一处仪器堆积形成的阴影中,欧阳荦泠慵懒地斜靠在一台布满灰尘的分析仪外壳上。她这次没有叼着那根标志性的薄荷烟,但嘴里也没闲着。一根裹着深褐色巧克力的能量棒被她锋利的贝齿叼着,随着她咀嚼的动作,能量棒在她齿间上下晃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怠疏离和锐利洞察的眼眸,此刻正饶有兴味地、如同观看一场蹩脚马戏般,打量着白嗣龙胸口的狰狞伤口,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带着幸灾乐祸的嘲弄弧度。
白嗣龙被这两人彻底的无视和看戏态度气得胸口一阵翻腾,伤口处的能量撕扯似乎都剧烈了几分。他重重地、带着发泄意味地哼了一声,不再浪费力气,强忍着剧痛,踉踉跄跄地朝着实验室更深处那片几乎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绝对黑暗区域挪去。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冰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孤寂。
好不容易跌坐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折叠椅上,白嗣龙才得以喘息片刻。胸口的剧痛如同跗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不久前与狩天巡小队遭遇时的情景。那个蓝发少女的拳脚攻击确实凌厉迅猛,招式间带着一种让他莫名感到极其熟悉的韵律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千百遍,这熟悉感让他心神微震,但也仅此而已。她的力量并未真正突破他的防御,构不成实质威胁。真正给予他重创的,是那把缠绕着纯粹、冰冷、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死亡与毁灭气息的骑士枪!当枪尖裹挟着黑暗之渊那湮灭一切的权柄,如同毒龙般刺来时,那种无视防御、直接侵蚀本源生机的恐怖力量,瞬间撕裂了他仓促构筑的能量屏障,留下了这道至今仍在疯狂对抗、难以愈合的致命伤口!
“妈的……”他咬着牙低咒一声,额头冷汗涔涔,眉头拧成了死结,“那把该死的枪……还有那个小子……”他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欧阳瀚龙在激战关键时刻,为了保护同伴,不顾自身安危,强行爆发力量催动黑暗之渊的画面。那瞬间爆发出的决绝意志,以及他手腕上那枚灵璃坠饰亮起时,隐约透出的某种让他灵魂本源都为之悸动、甚至隐隐感到不安的熟悉气息!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让他背脊发凉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他眼中凶光暴涨,不再犹豫!那只捂住伤口的手猛地抬起,五指如同烧红的钢钩,带着一股狠厉绝伦的劲道,无视着伤口处两种毁灭性能量疯狂撕扯带来的、足以让常人昏厥的剧痛,直接狠狠插进了自己胸口的创洞之中!
“呃——!”剧烈的痛苦让他浑身痉挛,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的手在伤口内部的血肉和能量乱流中粗暴地搅动、探寻,仿佛在挖掘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的紫红色能量流!
这能量流虽然微弱得近乎消散,飘忽不定,但其核心散发出的本质气息——晦暗、混乱、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本源特性——却让白嗣龙瞬间确认!这正是他当年亲手打入岳莹体内的那块“晦明魔晶”所蕴含的核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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