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弥漫着硝烟、熔融金属的刺鼻气味,以及死亡权柄残留的冰冷余韵。南宫绫羽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颈间,那枚黑色颈环上细微的裂纹清晰可见。预想中权柄失控的狂暴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明与掌控感流淌在四肢百骸。
她清晰地感知到,那源自生命本源的死亡之力,如同被驯服的暗流,温顺地盘踞在灵魂深处。颈环依然存在,但它那粗暴压制、带来剧痛的机制似乎沉寂了。它更像一个失效的枷锁,再也无法阻止她与这份力量达成和解。这让她想起一些细微的日常——不知从何时起,她触碰他人时,对方不再莫名虚弱或不适。那时她并未深究,只当是控制力稍有提升,如今想来,或许掌控的种子早已悄然萌芽。颈环的碎裂,不过是彻底拆除了那层自我设限的藩篱。
她的目光投向欧阳瀚龙。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眉头微蹙,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在他身边,那柄刚刚完成无声复仇的黑暗之渊已消失无踪,但它留下的气息却截然不同。重铸的黑暗之渊仿佛经历了一次蜕变,褪去了部分外显的狰狞压迫感,内里多了一份沉凝厚重的守护之意。它不再仅仅是悬浮于外的武器,更像是与欧阳瀚龙的生命本源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成为了他意志在物质界的某种延伸和具现。它的形态,似乎也超越了之前的“激斗态”或“螺旋态”,更趋向于一种内敛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基石”状态。无人知晓这把枪曾彻底损毁,它的重现如同一个静默的奇迹。
“瀚龙?”南宫绫羽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却异常平静。
欧阳瀚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震撼,有思索。“它好像不一样了,”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与那消失骑士枪之间无形的、更加紧密的联系,“感觉更近了。”
叶未暝小心地将受伤的羽墨轩华扶到墙边坐下。他捡起地上那片飘落的、流淌着紫色光晕的龙鳞碎片,入手冰凉沉重,蕴含着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白嗣龙……源流教派七大将之首,他提到的‘莫拉娜’和‘复活祭品’……”
“此地不宜久留,”羽墨轩华咳嗽一声,脸色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锐利。她强撑着抬手,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尘世之羽在她掌心浮现。羽毛轻轻一颤,无形的精神波动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迅速覆盖了整个楼层,并向酒店下方蔓延。
“认知干涉启动,‘地震’印象覆盖,”羽墨轩华低声自语,声音带着疲惫。尘世之羽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周围幸存平民的意识深处,将惊天动地的战斗景象扭曲、替换为大地剧烈的震颤和建筑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恐慌依旧存在,但源头已被悄然篡改。
几乎在尘世之羽生效的同时,酒店外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和军队集结的号令声。大批全副武装的九牧人民军士兵在军官指挥下迅速冲入酒店,高效接管现场。他们的目标明确:救援幸存者,封锁现场,清除战斗痕迹。
领队的军官肩章上是醒目的少将军衔,他快步走到叶未暝面前,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立正敬礼,声音沉稳有力:“狩天巡的诸位,辛苦了。九牧人民军西北战区特情处,周振国。现场已由我方接管,善后及认知干扰工作正在进行。守护之翼总部命令:所有幸存者,包括诸位,立刻转移至‘磐石’基地进行安置、休整与汇报。”
“守护之翼”四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这凌驾于常规军队之上的神秘组织,其命令便是最高优先级。
城郊,代号“磐石”的军事基地如同一座钢铁堡垒,矗立在广袤荒凉的戈壁滩边缘。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刺破夜空,与漫天繁星交相辉映。基地外围是绵延的铁丝网和高耸的了望塔,荷枪实弹的哨兵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与肃杀的外部形成对比,基地一角被临时划出的安置区灯火通明,透出温暖的气息。坚固的营房内,整洁的床铺、充足的热水和食物,让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基地食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成了此刻最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巨大的行军锅灶前,几位身姿挺拔、动作麻利的炊事班战士正忙碌着。他们皮肤黝黑粗糙,带着戈壁风沙的印记,眼神却明亮专注。大锅里翻滚着香气浓郁的手抓羊肉汤,蒸笼里是热气腾腾的花卷,案板上是飞快拉出的、粗细均匀的拉条子。浓郁的肉香、面香混合着孜然等香料的独特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强烈地勾动着食欲,也极大地安抚了人们受创的心灵。
“老乡们,排好队,都有份,热乎的管够,”一位年纪稍长、面容坚毅的炊事班长用带着西北口音的普通话招呼着,声音洪亮而透着真诚,“咱这戈壁滩上的饭实在,吃了暖和,压惊。羊肉汤,花卷,拉条子拌臊子,想吃啥打啥。”年轻的战士们动作利索地分发着食物,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时不时安慰几句惊魂未定的乘客。这充满力量与温情的场景,与不久前酒店走廊的炼狱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