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养迪小车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空旷死寂的公路上颠簸前行。
驾驶座的车门依旧洞开着,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灌入的不算太冷的冷风鞭挞着陈默的意识。
左肩传来的剧痛如同有烧红的烙铁在里面反复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痛楚。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左半边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并且仍在不断渗出,顺着座椅流淌。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道路时而清晰,时而扭曲成一片晃动的色块。
冷汗浸透了他的头发,顺着额角滑落,与脸上的血污混合在一起。
陈默知道自己失血过多,意识正在逐渐远离身体。
“不能晕……不能……”他死死咬住已经破损的下唇,用更尖锐的疼痛刺激着自己。舌尖尝到的血腥味和肩膀的剧痛,成了他保持清醒的唯一支柱。
他必须抓紧找个临时庇护所,给自己止血自救。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陈默生命力的流逝,变得异常安静,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陈默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侧脸。
咪咪焦躁地在后排的座椅上踱步,时不时来到前面,用头蹭蹭陈默垂落的右手,发出细微的、带着担忧的呜咽声。
凭借着残存的意志力和模糊的记忆,陈默终于将车开到了城市边缘那片相对空旷的工业区。
一个巨大的、挂着某物流公司破损招牌的仓库,如同灰色的巨兽,匍匐在夕阳的余晖中。
仓库的大门有一扇虚掩着,留下刚好容车辆通过的缝隙。
陈默用尽最后力气打方向盘,将比养迪歪歪扭扭地开了进去,然后几乎是本能地踩下了刹车。
“吱——”
车身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引擎熄火,世界瞬间陷入一片相对的寂静,只有风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
他做到了……他撑到了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泄洪的闸门,瞬间冲垮了他紧绷的意志。一直强撑着的力气如同潮水般退去,无边的黑暗如同温柔的陷阱,向他笼罩而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仿佛要飘起来……
不!不能睡!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胸前婴儿突然发出的一声细微哼唧,像一根尖针,猛地刺破了他即将闭合的眼睑!
孩子!还有孩子!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动作再次牵动肩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也让他暂时驱散了那股致命的昏沉。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死了,孩子怎么办?咪咪怎么办?
求生的**再次压倒了身体的极限。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摸索到车门内侧,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一直晃荡的、变形的驾驶座车门,“哐当”一声勉强关上。虽然关不严实,但至少能阻挡一部分风和潜在的视线。
然后,他开始艰难地处理自己的伤口。
陈默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胸前绑着婴儿的带子解开。
在这个过程中,他左臂完全无法用力,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只能依靠右手和牙齿配合,动作笨拙而缓慢。
好不容易将婴儿解放出来,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了暂时安全,没有哭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将婴儿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用那条脏兮兮但还算厚实的毯子盖好。
咪咪立刻凑了过去,蜷缩在婴儿旁边,似乎是在守护。
做完这一切,陈默已经虚脱得几乎要再次晕过去。
他靠在驾驶座上,剧烈地喘息着,休息了足足五分钟,才再次积聚起一点力气。
他记得后备箱里还有之前找到的物资,包括一些矿泉水和那几瓶烈酒。
他咬着牙,用右手支撑着身体,一点点挪下车,废力的把仓库门关上,然后,脚跟尽量轻轻的沾地拖拉着身子走,走了几步后剧痛让陈默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连忙来到车旁,踉跄的扶住车身才勉强没有摔倒。
左肩如同被撕裂般疼痛,整条左臂软软地垂着,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踉跄着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幸运的是,那几瓶矿泉水和白酒都还在。他还看到了之前找到的那个工具包,以及一些剩余的压缩饼干。
他先拧开一瓶矿泉水,贪婪地灌了几大口,清凉的液体划过灼痛的喉咙,稍微缓解了干渴。
然后,他拿起一瓶白酒,用牙齿咬开瓶盖。
接下来,是最艰难的一步——清创和消毒。
他靠在车尾,将白酒缓缓倒在左肩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嘶——啊!!!”
当高浓度的酒精接触到暴露在外的、撕裂的肌肉和可能已经骨裂的肩胛骨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如同被万千根烧红钢针同时穿刺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疼得背过气去!
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湿透了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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