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在冰冷的深水潭底,四周是凝固的黑暗和死寂。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胸口那枚桃木扣传来的、极其微弱且混乱的脉动。它不再稳定,时而冰冷刺骨,带着陌生的怨毒;时而又会挣扎着透出一丝熟悉的、属于“黄哥”的焦急和安抚。两种截然不同的波动交替出现,如同两个灵魂在我心口厮杀,每一次转换都撕扯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经。
幽冥契约的烙印,像一块寒冰,深深嵌在我的灵魂深处,不断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试图同化我,也加剧着黄寅魂核内的冲突。我就像一座不设防的城池,被内外夹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几天。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只有**的饥饿、干渴和灵魂被侵蚀的痛苦,提醒着我还活着。
我被关在一个地方。不是之前的石室,而是一个更加阴暗、潮湿的囚笼。四周是粗糙的岩石墙壁,头顶有水滴不断落下,在坑洼的地面汇成一小滩污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草药的古怪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铁栏门外远处通道里悬挂的一盏昏黄摇曳的油灯。
苏明远偶尔会来。他每次出现都悄无声息,像一道幽灵。他会放下一点清水和硬得像石头的干粮,然后用一种看实验品的冰冷目光审视我,有时甚至会强行扣住我的手腕,输入一丝阴寒的气流,探查我体内魂契和契约烙印的状态。
“融合度比预想的慢……抗性不小……”他会低声自语,眉头紧锁,似乎对我的“不配合”感到不满。他从不对我说话,我也懒得开口,只是用尽全部意志力抵抗着他的探查,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不让那幽冥烙印彻底侵蚀。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和黄寅的魂契在幽冥烙印的压迫下,达到某种他需要的“平衡”或“临界点”,然后他就能利用我们,去实施他那个疯狂的计划——反溯幽冥棺的源头。
中山装人再没出现过,但那无处不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窥视感,始终笼罩着这个囚笼。他才是真正的幕后掌控者。
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越收越紧。逃出去似乎是不可能的。苏明远和中山装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这个囚笼也绝非凡地。难道我真的要变成他们开启幽冥之门的工具,然后像用过的燃料一样被抛弃?黄哥会不会彻底被那古老契约吞噬?
不!绝不能!
求生的本能和对黄寅的牵挂,成了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我强迫自己吞咽下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利用苏明远离开的间隙,拼命尝试运转“蕴灵篇”。
过程极其艰难。幽冥烙印的存在,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不断干扰着我引导气息,甚至试图将外界稀薄的能量(主要是阴寒死气)吸入体内,滋养那该死的烙印。我必须耗费数倍的心神,才能勉强完成一个微小的周天循环,效果微乎其微,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抵抗。
更多的时候,我将意念沉入魂契的连接。我不再试图与那混乱的波动对抗,而是像安抚受惊的野兽般,一遍遍传递着坚定的意念:
“黄哥……是我……小穷……”
“坚持住……别放弃……”
“我们一定会出去……”
起初毫无回应,只有冰冷的排斥和狂乱的嘶吼。但我不放弃,日复一日,如同愚公移山。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就在我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心力,意识再次濒临涣散的时候,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那是一个深夜(大概是),囚笼外异常寂静,只有滴答的水声。我正强打精神,尝试引导气息,突然,胸口桃木扣的波动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股属于“黄哥”的、熟悉的波动,罕见地压过了古老的怨毒,变得清晰了一瞬!并且,传递来一段极其破碎、却带着关键信息的意念碎片!
不是语言,而是一幅模糊的画面和一种强烈的指向感:
画面中……是一枚印章!一枚半截埋在泥土里、刻着复杂云芝纹路的青玉印章!背景……似乎是林家老宅后院的桂花树下?!(这画面来自黄寅今生的记忆?还是他前世残留的片段?)
紧接着,是一种强烈的、如同本能般的指引感,指向我怀中——那个我一直贴身藏着的、来自物证箱的紫檀木匣!
印章?紫檀木匣?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我心中剧震!这是黄哥在向我传递信息!在他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拼尽全力,给了我一个提示!
我立刻挣扎着坐起身,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紫檀木匣。苏明远搜走了物证箱里的金丝帛书和其他东西,但这个看似只装了“破妄瞳术”和“蕴灵篇”的木匣,他似乎并未在意。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里面依旧是那叠宣纸。我强忍着激动,将纸张全部取出,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一张张仔细检查。
前面是“破妄瞳术”和“蕴灵篇”的内容,我已经看过。当我翻到最后几张看起来像是空白衬纸的纸张时,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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