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永恒的、绝对的、连时间与空间概念都湮灭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溺在无光的深海,不断下沉,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唯有魂契深处那一点微弱的、由云芝纹印守护的灵光,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灯塔,死死锚定着“我”这个概念,没有彻底消散于虚无。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到极致的触感,如同最细的针尖,刺破了绝对的死寂。
“冷……”
这是恢复感知后的第一个念头。并非**的寒冷,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让存在本身都为之战栗的“空无”之寒。
紧接着,是沉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仿佛每一个念头、每一缕意识,都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运转迟缓,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
我艰难地“睁开”了感知。
没有光。
眼前依旧是一片无法穿透的浓稠黑暗。但这一次,黑暗不再虚无,而是充满了“质感”。它如同流动的、冰冷沉重的液体,包裹着、渗透着我的魂体。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前后四方,只有这片无边无际的、仿佛万物终点的“寂灭”之域。
这里就是……“寂灭之心”?那块灰色镜面背后的世界?
我尝试移动,却发现魂体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动弹不得。连转动一个念头都异常吃力。云芝纹印散发出的乳白色光晕,在这里被压缩到了极致,仅能勉强护住魂核不被这绝对的“寂灭”同化,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体内那三色漩涡更是彻底沉寂,仿佛被这环境完全压制,连一丝波动都感应不到。
云芷呢?!
我心中猛地一紧,拼命催动魂力,将感知向周围扩散。然而,感知如同陷入泥沼,延伸出不过尺许,便被那粘稠的黑暗无情吞噬、消融。
“云芷!”我在魂念中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意念在空寂中回荡,得不到任何回应。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难道……云芷没能进来?或者……她已经在这片寂灭中消散了?
不!不可能!我明明在最后关头将她护在了怀中!
强烈的执念冲破了沉重的束缚,我疯狂燃烧着魂力,不顾一切地将感知向怀中“位置”探去!云芝纹印的光芒因这透支而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
终于……在仿佛过去了千万年的挣扎后,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熟悉无比的魂力波动,如同蛛丝般,被我捕捉到了!
就在我“身边”!极其贴近!虽然同样微弱,如同即将熄灭的星火,但……她还存在!
她还活着!
巨大的 relief 如同暖流,暂时驱散了部分寒意。我立刻将残存的魂力化作最轻柔的触须,小心翼翼地缠绕上那缕波动,传递过去一道安抚与询问的意念。
片刻的死寂后,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回应,缓缓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与惊悸:“林……公子……我还好……这是……何处?”
是云芷!她也活着!虽然状态极差,但意识尚存!
“不知……但我们还在一起。”我传递回坚定的意念,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当务之急,是稳住现状,找到离开的方法。
我们尝试沟通,但在这片“寂灭之心”中,魂念交流也极其困难,每一个意念的传递都耗费巨大,且速度缓慢。我们如同两个被困在冰层下的溺水者,依靠着微弱的信号确认彼此的存在。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们悬浮(或者说被禁锢)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动弹不得,只能依靠魂力苦苦支撑,抵抗着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魂体的“寂灭”之意。这种感觉,比任何酷刑都要折磨人。它不是疼痛,而是缓慢的、不可逆转的“存在”被抹除的过程。意识逐渐模糊,记忆开始褪色,连“自我”的认知都开始动摇。
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彻底同化,归于永恒的“无”。
必须做点什么!
我尝试运转《蕴灵篇》,但此地没有丝毫灵气,只有死寂。尝试引动云芝纹印,但它的力量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仅能自保。尝试沟通混沌元胎,它依旧死寂,毫无反应。那幽冥契约的残力,更是如同石沉大海。
绝望,再次悄然蔓延。
难道……这里真的是最终的归宿?一切的终点?
就在我意识即将被无尽的空无所吞噬的刹那——
异变陡生!
我魂契最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守坛战将的暗金色指骨所化的液体,突然……动了!
它仿佛被这极致的“寂灭”环境所刺激,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温暖的金色光晕。光晕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不朽”的意境,如同黑暗中的一粒金沙。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一直死寂的混沌元胎,在这缕金色光晕的照耀下,竟然……微微震颤了一下!然后,如同冬眠的种子遇到了春雨,它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速度,自发地……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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