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栖身的山洞,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踏入了更广阔的无边杀局。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心头那沉甸甸的阴霾。我和云芷互相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中,向着北方跋涉。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我魂力枯竭,内伤未愈,强行催动混沌元胎的后遗症如同附骨之疽,时刻啃噬着经脉。云芷更是虚弱,大半重量都倚靠在我身上,脸色苍白如雪,呼吸急促,每走一段路便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片刻。守心玉散发的碧光勉强护住她的心脉,但蚀魂黑煞的侵蚀和魂元损耗过度,绝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获取食物、药品和御寒的衣物。寂灭寒渊远在万里雪原深处,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恐怕还没走到一半就会冻饿而死,或是被沿途的妖兽邪祟撕碎。
“咳咳……林公子,往东北方向走……”云芷靠在一棵古树下,虚弱地指着一个方向,气息微弱,“据此三百里外,有一座边陲小镇,名为‘黑水镇’,是通往北疆的必经之路,三教九流混杂,或许……能暂时落脚,打探消息,补充物资。”
黑水镇?我记下这个名字。边陲之地,龙蛇混杂,既是危险,也是掩护。只要能混入其中,或许能避开守山人和特调科的耳目,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好,就去黑水镇。”我点头,将水囊递给她,“你撑住,我们加快速度,必须在入夜前找到安全的过夜之处。”
丛林之中,危机四伏。除了要避开可能存在的追兵,还要时刻警惕林中的毒虫猛兽。我的感知在混沌元胎的潜移默化下变得异常敏锐,总能提前察觉到潜藏的危险,数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盘踞在暗处的妖蟒和成群的血瞳妖狼。混沌元胎的气息似乎对这些低阶妖物有某种天然的威慑,让它们不敢轻易靠近,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途中,我们找到一些野果和清泉勉强果腹。云芷辨识出几种止血化瘀的草药,我嚼碎后敷在伤口上,伤势稍有缓和。但魂力的恢复极其缓慢,混沌元胎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自行吸纳着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却很少反哺给我,只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让我不至于油尽灯枯。
一路无话,唯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我们都清楚,暂时的安全只是假象,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清微真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影刃”的灰衣人神出鬼没,特调科的天罗地网可能早已撒下。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黄昏时分,我们终于穿出了密林,眼前是一条奔腾咆哮的浑浊大河,河对岸是连绵起伏的荒凉山峦。根据云芷的判断,黑水镇就在大河下游一日路程的地方。
“今晚就在河边找个地方休息吧,明日一早渡河。”我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清理出一块地方,升起一小堆篝火。河水汹涌,夜间渡河太过危险。
夜色渐浓,寒意袭来。我脱下外衣给瑟瑟发抖的云芷披上,自己则靠坐在火堆旁,运转微弱的魂力抵御寒冷。云芷服下最后一颗疗伤丹药,盘膝调息,守心玉的光芒在夜色中微微闪烁。
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她苍白而坚毅的侧脸,我心中五味杂陈。这位守山人的天之骄女,本该在山上清修,却因我卷入这无妄之灾,落得如此境地。愧疚、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靠感,交织在心头。
“林公子,”云芷忽然睁开眼,看向我,眼神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关于混沌元胎……你感觉如何?可有什么异样?”
我沉吟片刻,内视己身,苦笑道:“说不清。它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潜伏在魂契深处,自行其是,我完全无法掌控。时而沉寂,时而躁动,散发出的气息混乱不堪,但……似乎也让我的身体和感知发生了一些说不清的变化。” 我顿了顿,看向她,“云芷姑娘,你对这元胎了解多少?它到底有何来历?清微真人为何如此觊觎?”
云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与凝重,缓缓道:“混沌元胎……据守山人最古老的典籍记载,并非此界之物,传闻是天地未开、混沌未分时,一缕最本源的‘无’之气息,机缘巧合落入幽冥与阳世缝隙中,历经万古岁月沉淀而成。它蕴含造化之机,亦藏灭世之威。上古时期,曾有大能欲以其重塑天地,最终却遭反噬,身死道消,引发浩劫。自此,元胎被视为禁忌,下落成谜。没想到……竟被封印在镇魂塔下。”
她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更没想到,它竟会与你融合。按理说,寻常修士触之即死,魂飞魄散。你能存活,或许……与你身负的幽冥契约及那特殊的魂契有关。幽冥契约连通生死,魂契特殊,可能恰好满足了某种……承载的条件?”她摇了摇头,“此事太过玄奥,我也无法参透。”
“清微师伯……”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痛惜,“她道心已偏,执念成魔。觊觎元胎,恐怕是想借此突破瓶颈,甚至……窥探那传说中的永生之境。为此,她不惜勾结外道,背弃祖训。守山人内部,恐已生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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