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乾坤初定,万象更新。
随着“承泰”年号的颁布与新政的逐步推行,朝局日渐稳定,夜景洐的威望如日中天。
然而,一项关乎国本也牵动着无数人心思的大事,自然而然地被提上了日程——立后。
国不可无君,宫不可无后。皇后母仪天下,统摄六宫,既是帝王的伴侣,亦是稳定朝纲,绵延皇嗣的重要象征。
在大多数朝臣看来,新帝后宫空虚,早日确立皇后,是稳定人心、延续国祚的头等大事。
而皇后的人选,在所有人心中,几乎毫无悬念——苏浅宁。
她与陛下相识于微末,并肩历经生死,在平定贤王之乱、稳固江山的过程中立下了不世之功。
她才华卓绝,医工格物无所不精,更手握听风楼与工学院、医学院等实权部门。
无论是从情分、功绩还是能力来看,她都当之无愧。更何况,陛下对她的爱重与信赖,满朝文武有目共睹。
于是,在一次例行的朝会上,以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宗亲为首,数十名官员联名上奏,恳请夜景洐早日册立苏浅宁为后,以正位中宫,安天下之心。
“陛下,郡主她德才兼备,功在社稷,与陛下情深义重。立其为后,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乃稳固国本之要务,恳请陛下允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亲王颤巍巍出列,言辞恳切。
“臣等附议!”下方跪倒一片,声音整齐。
龙椅之上,夜景洐面色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早已预料到的深沉。他并未立即表态,目光扫过下方,看到了顾清砚微蹙的眉头,也看到了另一些官员脸上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
果然,就在一片请立之声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出声的是礼部尚书,一位以恪守古礼,思想保守着称的老臣。
他手持玉笏,神色肃然,“郡主之功,臣等不敢或忘。然,立后乃国家大典,关乎礼法纲常,不可不慎!”
他顿了顿,提高了音量:“郡主出身…虽有陛下正名,然其生母来历终究存疑,此其一!其二,郡主虽才华横溢,然其行事…多涉朝政、军工,抛头露面,干政过甚,已非寻常女子应为!皇后乃天下女子表率,当谨守闺训,德言容功,静处深宫,方合礼法!若立郡主为后,恐…恐开牝鸡司晨之渐,非国家之福啊陛下!”
这番话,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瞬间在朝堂上炸开!
“王尚书此言差矣!郡主之功,岂是寻常闺训可衡量?”
“正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若无郡主,焉有今日之安定?”
“牝鸡司晨?荒谬!郡主所行之事,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
支持苏浅宁的官员,主要是那些受益于新政、或亲眼见过她能力的年轻官员及部分武将,立刻出言反驳。
而保守一派,则紧紧抓住“礼法”、“出身”、“干政”这几条,引经据典,寸步不让。
“皇后之位,关乎国体,岂能因功而废礼?”
“女子干政,历来为祸国之源!汉之吕后,唐之武曌,岂非前车之鉴?!”
“若立苏氏,恐令天下士林非议,寒了恪守礼法之臣民的心啊!”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
支持者认为苏浅宁是独一无二、辅佐君王的不二人选。
反对者则视其为破坏传统礼法的异数,唯恐她带来的变革动摇固有的秩序和他们的利益根基。
夜景洐高坐龙椅,面色沉静,听着下方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的龙头上轻轻敲击。
他早知道立阿宁为后不会一帆风顺,这些守旧势力的反弹,在他意料之中。
他完全可以用雷霆手段压下这些反对声音,但他没有。
他在等,等一个人的态度。
就在争论愈演愈烈之际,一个清亮而平和的声音,透过嘈杂,清晰地传遍了大殿:
“诸位大人,请暂息雷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浅宁不知何时已立于大殿门口。
她只着一身素雅常服,却自带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度与风华。
她缓步走入殿中,对着御座上的夜景洐微微屈膝一礼,然后转身,面向众臣。
“立后之事,关乎国本,诸位大人为国筹谋,其心可鉴。”她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然,浅宁有几句话,想对诸位大人言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包括龙椅上的夜景洐。
苏浅宁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反对她的老臣,缓缓道:“王尚书所言,并非全无道理。浅宁自知,行事风格确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生母之事,亦是事实。若按世俗礼法,确非皇后之最佳人选。”
她如此坦诚,反而让那些准备了一肚子大道理反驳她的守旧派一时语塞。
“但是!”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诸位大人可曾想过,为何陛下与知微,能于乱世中挽狂澜于既倒?除了将士用命,百官齐心,是否也因我们做了一些…不那么合符礼法之事?譬如,女子执掌情报,改良军械,设立医学院救治军民,乃至亲赴险境,以火炮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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